十五天独行记，从佛山到杭州
<strong>说说这次旅行</strong>
我一直都很想去旅行。曾經為了這種夢想而幻想出另外一個自己——“船長”。船長是自由的，但說到底這種自由到底是何種的存在，誰也說不清楚，只知道對著一個女人會變得厭倦，對著一份工作久了會開始疲怠，就連在一個地方生活久了也會覺得人生了無樂趣。
自由對於船長來說，是一種時刻保持新鮮感的態度。
所以他選擇出海，從二十五歲開始，船長就開始在星海駕駛著他的一艘單桅船在來回航行。不同的人，不同的天氣，不同的航線，船長在年至四十五歲的一天終於朝著星海最遠處駛去，直至天穹。
這就是關於“船長”所有的故事。也是停留在星海這片蔚藍海域的一個傳說。
<strong>出门的列车</strong>
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意識到了鐵路、鐵軌、列車與人之間的那種奇妙的、詩意的聯繫。我特別想要搭乘一輛軌道列車，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大海到高原，從大地到星空，從生到死。
但這種列車在現實中並不存在。
我只能夠選擇其中一種方式。但我相信，我遲早能夠搭乘從生存到死亡的班車，是的，我一定可以趕得上那班車。
但我是並不是如此急躁。我只是相信，用人生比喻為一輛不斷前行的列車十分貼切。所以我選擇一路前行的方法就是搭乘鐵道列車。包括火車，動車，高鐵。
如果真的想要旅行，而不是單純遊玩，坐火車是最好的選擇。前往目的地的路途中，車廂裡面充斥著來自五湖四海，各式各樣的人。很多人都說，討厭車廂的那種味道，那種充斥著農民工零食、速食麵以及汗臭的味道。
雖然說不上喜歡，我持有的更多是無所謂的態度，因為這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農民工，汗臭味，速食麵，本身就是構成這個世界的必須元素。就好想我此時此刻身處這輛從佛山開往廈門的列車一樣，是與我的生活割捨不掉的一部分。
為何要舍掉過去？因為要逃避嗎？還是因為時時回想的時候會覺得難堪。提起那個女人的名字會突然心跳加速，耳根通紅。
2015年6月18日晚，夜已寧靜，2號車廂的燈光調得黯淡了下來，連一整車廂，戴紅帽子，從雲南前往廈門實習，精力充沛的畢業生們也累得昏沉下來時，我方才開始想起執著此次旅行的真正原因。
過了六月份，我已經二十五了。真正邁入了一個再也不能不管不顧的年紀。過了六月份，我正式認識平靜十年，過了六月份，我大學畢業也有四年了。心突然變得無比沉重，有一種想要痛哭的衝動。
真正最美麗的年華，我已經徹底錯過了，我忘記告訴平靜我愛她，忘記在那段美好的年華做下符合那個年紀應該做，應該被銘記的事情。
挨著車窗，看著鐵軌外寧靜的夜空的時候，我又突然想起《銀河軌道之夜》中那一副畫面：漂亮的小火車隨著天空的芒草波浪飄蕩，在天河流水中，在三角點的銀光裡，勇往直前地行進。鐵軌兩旁低矮的結縷草中，盛開著一簇簇如月長石雕刻的紫色龍膽花。
人生能夠擁有這麼一場美不勝收的景色，此生無憾。
我擁有過最愛的女人，擁有過一場風花雪月的記憶，擁有過一次一往無前的旅行，人生如此，浪漫如詩。想必他人羡慕也羡慕不來吧。
<strong>鼓浪屿</strong>
一個夜晚的火車，十九號早上九點的時候到達廈門北站。
關於廈門，我因為一個人而希望來到這個地方。她叫做陳妍，是汕頭人，對於她印象不多，更多是借鑒她的形象而在我筆下所形成的一個“只要跳舞就會覺得幸福”的女人。我更喜歡稱呼那個女人為“舞”。
我到達廈門的第一時間，就搭乘旅遊二號線前往曾厝垵。未曾入住旅館，就已經繞著海灘轉了一圈。蔚藍大海，吹著帶有海鮮味的海風，在拍打白色浪花的沙灘上面漫步。
我一直都十分喜愛大海。海岸的溫柔，恬靜，就像一個感性的女人在對你跳舞。那種舞蹈不能夠粗暴地歸類為探戈或者是某一類舞蹈，那只是單純的舞動，伴隨著音樂的旋律而舞動。
但如同不同地方的女人有不同韻味，不同的海洋也有不同浪漫。
廈門的大海給我的感覺，如果非要用一個名詞卻形容，我更希望能夠用人名來形容——陳妍。對，就是那個女人。
但我分不清是現實中的那個我的大學同學還是筆下船長一生最愛的女人。
或許是幻覺，從沿海南路到曾厝垵北客棧的路上，一路上遇上的女人都帶有那種濃濃的青春海洋氣息。是的，就是“陳妍”那種海濱小城女人的感覺。我愛這種審美。
或許如同西市亮在“星海奇緣”中所說：你愛上的不是一個女人，你愛上的是一種浪漫，是一種感覺，是你自己。
我在廈門呆了有三天。三天里，去过鼓浪屿，厦大，日光岩，認識的人不多，第一天四人間只有自己一個人住，第二天來了一個女孩子，也是一個人旅行，第二天傍晚又來了一男一女。一大早睡醒發現自己床對面有個女人微笑地對著我睡著，那種感覺是十分美好的。
在短短的相處之中，我甚至連他們的姓名都沒有詢問，或許問了但並沒有記住。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發現所謂一個人的孤獨之旅不過是相對而言，一路上，陪伴自己的是匆匆過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就如同那一輛在銀河鐵道航行的不斷前行的列車，漫無邊際的星海中，前方會遇到什麼，根本不需理會，只需要好好珍惜偶遇的當時，一切又都十分足夠了。
在海灘的時候，我對著大海大聲呼喊，要忘記陳妍拒絕我去看她這種事情，要在前往的征途上偶遇一個更好，更溫婉的女人。
<strong>安昌古镇</strong>
離開廈門的第二天，我首先到達的是紹興的安昌古鎮。
不同于充滿著青春海洋氣息的廈門，這個地方更多是一種沉澱而古典的寧靜。生長在廣東的我，除了上了年紀的老人，似乎從未存有機會感受何謂真正的古老。所謂祖廟，南越王遺址，不過是存在鬧市步行街中，吸引不知深淺的遊客前來的景點。
安昌古镇
我來江南，是要感受一下真正的漢文化。關於建築、詩詞、書法、戲劇等等。身為漢人，如果對屬於自己的文化一竅不通，那是非常不應該的。
在安昌的時候，幾乎一路都只有一個人，我住的客棧就在古鎮入口。老闆是一個五十，將近六十的老頭，沒有妻子兒女在身邊，一個人打理著擁有二三十個房間的客棧。
客棧並不古樸，倒是與電影中舊上海的樓房相同，橡木地板和牆裙。房間裡有空調，但我沒有開，因為有更符合這種情調的綠色吊扇。枕著雙手，仰躺在床上看著風扇轉動是一種十分舒適的動作。
其中偶遇了幾個廣東人，一對來自廣州的年長夫婦，一個來自深圳的女孩子。跟他們拼了晚餐。這是我自出行以後吃的第一餐真正算得上晚飯的晚飯。吃了什麼東西現在已經記不得清楚了。但濃濃的酒味是記得的。
紹興人做菜愛放酒。這樣不但能夠辟腥和其他異味，同時還可以增加魚肉雞的咬勁。對於不太能喝酒的深圳女孩子來說，吃完飯後她已經帶了點醉意。最後還是由年長夫婦送她回的客棧。
他們倒是有說過讓我送，但我以我們住的地方南轅北轍為理由而拒絕了。女孩長得很漂亮，但萍水相逢，沒必要對她這麼好。或許只是因為覺得自己是個容易動情的人，與其禍害他人，不如寸步不行。
安昌這裡，除了感受一下緩慢的水鄉生活，基本上沒有其它可以玩的地方，要不就長留，要不一天就可以逛完。
我只不過是個匆匆過客。
<strong>鲁迅故里</strong>
從安昌古鎮到紹興市區，大概是一個小時的路程。中間轉了一輛車，在紹興北站搭乘全程四塊的B1路BRT公交時，有三個從少女步入知性少婦的女人坐在我身邊。
一路上，三人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內容大多關於公司領導騷擾新來實習生的故事。她們不時掩嘴偷笑。我並不少偷看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年輕的女人。
這或許是我在這段枯燥旅程中絕無僅有的消遣了。偷偷看一個人然而又不至於讓她完全覺察不出，為了確認對方是在看自己，於是她也會偷偷地觀察他人。
绍兴某座古塔
於是這一段枯燥的車程就在有趣的“你偷看我，我偷看你”的遊戲之中走向落幕。
紹興第二醫院站下車往回走大概五百米的距離，就可以看到魯迅吸煙的大幅浮雕。
人人都說魯迅了不起，是民族之魂，是個大英雄，能人所不能。但人無完人，他最終其實也是死在自己手上。他明知只要自己繼續吸煙，遲早會死在肺癌手中，但他最終敵不過自己心底的欲望。
他是個活著的傳說，同樣也只是一個敵不過自己欲望的普通人。
總有一種不同的眼光與角度去觀看任何事物。這就是我。是特別之處，也是致命之處。
從魯迅故里入口一直往內，基本上都曾是周家的祖宅。以前讀書的時候就從文章之中得知魯迅出生在一個官宦之家。雖然後來到了他父親一輩就家道中落，雖然家道中落，但周家的底蘊還是十分深的，至少從魯迅童年的佃戶、保姆，下人之類的可以看出來。
紹興周家出名的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就是我們共和國第一位總理。
這個世界能夠讓我真正敬佩的偉人不多。因為似乎我總能夠從他們身上看到弱點。譬如孔聖人的迂腐，關武聖的狂妄，所謂驚世偉略雄才的人性弱點。
鲁迅故里
但周恩來的偉大，在於其從來不存有私心。
紹興周恩來故居也算是大戶人家，但相對於魯迅故里的產業，就不是一個層級了。而秋瑾故居，看起來則顯得更小家子氣了。但三人之中，她是死得最為壯烈的。
秋瑾故居距離魯迅故里也不過是十來分鐘的腳程。裡面事實上沒有東西可看。但關於這個人的故事是說不完的，譬如她的事業，還有鮮有人知的感情生活。我是個熱枕於挖掘每個人不同愛情觀的人。
但我很難想像有哪個男人敢愛上如此烈性的一個女子。
相反，附近倒有如水一般的女子。她與陸遊之間有一段恩怨纏綿的愛情故事。沈園相逢，只可惜當初佳人已經嫁作他人婦。然後相繼在沈園留下那兩首千古絕唱《釵頭鳳》，最後含恨而終。
沈园
紹興大體最值得提的大概就是這三個男人與這兩個女人。
因為截然不同的人生經歷，截然不同的身份地位，截然不同的人生經歷，一瞬間讓你看盡紹興城千古以來的風雨興衰。
<strong>老台门</strong>
老台門客棧是我入住的，真正的第一家青年旅館。人年輕的時候總會有那麼的一個夢想，背著行囊，聽著音樂，一路前行。在偶然停留下來的時候，認識不同的人，聽說發生在不同人身上的故事。
事實上我真正的第一次是入住的珠海的LOFT。只是我不願意承認那種連吧台都沒有，人們無法認識彼此的地方為青年旅館。
雖說如此，我到老台門也確實不在時令。首先，是人太少，其次女人太少，最後是美女太少。但至少有一個是固定的，吧台的店員小姐是個與我年紀相仿能說會道的姑娘。但到走的一晚我都沒和她搭訕。
老台门客栈
倒是三天裡來來往往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調戲了這個店員妹妹。我是坐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發生的。我一直想塑造自己筆下的酒吧女的形象，不是陪酒女郎，而是一種周遊在其中，懂得潔身自愛的女子形象。她或許是個不錯的素材。
在酒吧裡面，我並不少喝酒，有預調雞尾酒，也有普通的啤酒。我也有在那裡吃飯，跟一個同樣來自廣東的男人拼餐，還有與大連的碩士畢業生一起吃紹興醉雞。
第三天臨走的時候，我決定在週四爺酒鋪訂購了兩壇十年花雕。一百二十元一壇的十年陳釀硬是被我扯到一百元成交。在酒鋪子裡與四十開初的看板娘聊天的時候，他給我介紹了十來種他們自己家釀的手工酒。而我也基本上是她介紹一種，我就試喝一種，最後除了她最終也不肯開的三十年太雕沒有喝之外，基本上都喝了一遍。包括各式的果子酒。
臨走的時候，看板娘跟我說了一句“你是個愛酒的人”。
這一句話倒是牽起了我奇怪的思緒。讓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從一個酗酒的人變成了一個愛酒的人。這是否也意味著我終於成長。成長為一名男人。我不敢再想太多。
在老台門客棧度過我二十五歲的生日後，我是突然決定去的杭州，不是因為西湖，也不是因為雷峰塔，更不是因為旅遊城市這種虛偽的稱號。
而是偶然間，一種奇妙的感覺促使我必須立即前往杭州。
<strong>杭州岭上国际青年旅舍</strong>
我是第一次來杭州，慕名這裡的西湖，憧憬著白娘子與許仙的傳說。當然，我認為其實法海是有愛的，它對白娘子因愛生恨。
西湖
總的來說，這裡應該是一座美麗的城市，美麗的山，美麗的西子湖畔，還有美麗的女人。但我沒能想到能夠在這裡遇到那種氣息。那種能夠再一次觸動我對愛情，對婚姻思考的氣息。
我在杭州 岭上国际青年旅馆落脚居住了差不多有十天。十天内我几乎逛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景点。首当其冲的是西湖景区，然后是灵隐景区，再然后就是西溪湿地。我吃了斋菜，喝了梅子酒，也看过印象西湖的演出，但这个地方最吸引我的，依旧是旅途中的故事。
她被人甩了。據說是六月十三號。為此，她選擇離家出走，但在我看來，她選擇入住兩年前與未婚夫一起度假的旅館，只不過是下下之策，故景重游，觸景傷心。一如前唐詩人崔護所寫的“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我也曾寫過這麼一首詞，
減字木蘭花 靜兒
爬上欄杆頭，看女柔，輕衣拂袖，靜兒嬌羞。回眸，驚我一身汗漓透。
素衣淡綢，妒花羞。掩面若似桃花笑，只是春風少，卻又何休？獨擁桃花嗅。
寫這首詞的時候，我十五歲，我剛認識平靜，距今剛好十周年。我用了幾乎十年才真正看破了這段如霧一般虛無飄渺的感情。如今終於可以輕裝上路。
正因為有所經歷，所以我才能體會你的痛苦。當你已經認為自己已經可以不顧一切，一往無前地朝著一段婚姻邁進，卻突然遭遇變故，形單只影。我從未真正談過一場戀愛，也從未真正地想過婚姻這個概念，所以我未能真正體會這種感覺。能否讓如今已經鐵石心腸的我淚流不止？我體會不能，或許永遠也沒有機會體會。
我只能靜靜地看著她流淚，從而在其眼淚中感受那種若有所失，隱隱作痛。
我又突然想起我另外一個兄弟的故事。那是截然不同南轅北轍的故事。他與我一起從小玩到大，相識二十餘年，有他在身邊，我只會一直以為自己還是小孩，從來都不會去想婚姻、生子這種屬於將來的事情。但猝不及防，他與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結婚了，而且孩子都有了。
我是去決定這次旅程之前參加他的婚禮。看著他們幸福的模樣，看著他一副人模狗樣的新郎裝束，我突然意識到，小恒子長大了，與他同年的我也被迫成長為一個必須要去思考愛情和婚姻的男人。
所以，那個晚上，坐在跟前的魚池上，看著那個喝醉的女人，穿著原本用來結婚的白紗裙旋轉舞動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一個人渣。
岭上国际青年旅馆
因為我會心痛，從平靜到陳妍，這一路上，每當我聽到她們仍在為過去一段本以為會長相廝守的愛情黯然神傷的時候，我還是會心痛。
我不願意將來淪落到眼前這個女人一般，為一段真正屬於自己的感情而陷在自己人生的一畝三分地裡跳不出來，我也不願意像楠姐一樣，為了捨棄某些東西而籌畫著把自己煥然一新。
相對於他們，我更傾向於“船長”後期的人生履歷。在失去故事中那個最初、也是最後愛上的女人之後，他就不再上岸，駕駛著自己的單桅帆船在星海裡往來，載不同的男人與女人，聽不同的人生故事，偶爾還會與一個興趣相投的過客發生關係。
船長至今仍在星海上航行，不信閉上眼睛，你看。
<strong>西湖</strong>
每一段旅途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除了“船長”。
當然，直到她離開時，我依舊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愛上這個女人。但不舍是真的，切切實實離別的痛感。但畢竟萍水相逢，我更願意面對面去隱藏情感，而不去為對方徒添煩惱。畢竟，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太遙遠，遠得無論是在身高，家鄉，背景，以及想法上都無法企及。
就跟我與陳妍一樣。
我二十六號入住嶺上。在杭州東站搭乘二十分鐘的地鐵後換乘旅遊四號線，最終到達嶺上。我說過的那種促使我立即前往杭州的那種奇妙感覺或許就是與她相遇的緣分。反正就是說不清道不盡的千絲萬縷。
我這個人是相信緣分的，一旦認為緣分盡了就不再糾纏。用緣分來選擇道路的話，多多少少會犯過一些無法彌補的過錯。錯過某些人，錯過某些事。
我記得來到嶺上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她穿著白色T恤露臍裝和牛仔熱褲坐在荷花魚池玩手機。
第一眼留意她果然還是因為身材比例勻稱和長得漂亮。我並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好色的人，我並不否認自己想要看她更多的身體。甚至跟她上床。大概這是所有男人的通病吧。
然而，人與禽獸之間的區別大概就是在於對自身欲望的有界限的限制。我去認識女孩子，可以用很多曖昧的話去調戲，但一旦需要身體接觸，就從心底厭惡自己而逃走。
人渣一詞，大多出於這種因由。
二十七號晚，從微信得知她要離開的時候，我方才記起酒醉那一晚她告訴我的綽號“小穎子”。姓李，李穎。我很難記住一個人的名字，至今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忘記了多少人的相貌和姓名。但或許並不是真正忘記，只是丟在腦海中某個地方了，猝不及防的一下，受到某種原因就會誘導出來。
就像現在。
當然，自畢業至今已過四年，發生過真正讓我值得記憶的事情不多。譬如2011年畢業前夕生日時，啊柔與一個女孩幫助我搞的一次生日會，從而發生過的一段曖昧。又譬如同年九月與平靜的最後一次見面，又譬如二零一二年入院做手術。
但我已很久不與女人談心事，更何況是一個陌生的女人。我原本也是打算好像以前一樣，用好玩的笑話和諷刺來調戲這個身材倍棒的女人，一場菜鳥桌球之後，她輸了一杯藍色珊瑚礁給我，就是在喝酒的時候，我們開始聊起感情這種事情，結果得知她被訂婚的未婚夫甩了，一個人前往以前一起入住過的旅館尋覓記憶，於是我又請她喝了一杯葬愛。
葬愛雖然大部分都是我幫她喝掉的，但這酒伏特加比較多，後勁較足。我們開始玩一些證明自己沒有醉的遊戲，原地轉圈走直線，走T台秀。也不知是真假，她還對著一群男人說出自己哪裡整容過。
當然，我一生或許再也忘記不了那突然出現，而又在我夢中隱現了很多年的場景：
名為舞的女人眼中還帶著淚，她身穿白紗長裙，長髮披肩，順時針轉了一圈而又逆時針轉了一圈，裙擺飄起，宛如水池上綻放的白色睡蓮。
眼中帶淚，但臉是笑著的。我說過的，她的眼睛很漂亮，一對臥蠶無論是在笑著還是哭著都迷人。但擁有這種眼睛的女人都是愛情至上女人。我所認識的楠姐就是如此。
當夜她說了很多刻骨銘心的話。我不想把那種故事全部陳述，其實男女之間的愛情大多如此，無非就是用幸福或者痛苦來形容，而她那種的，姑且可以歸類為“極痛”之類。我甚至在安慰她的時候也不忘挖苦她，於是她就說“給個眼神，你自己體會。”
而後的一天，她恢復正常，我自然無法得知她有沒有為自己昨晚說過的話而難受。但我想，她應該被蟲子咬得挺難受的所以去醫院打了點滴。其後，我們三人一起拼了晚餐，完了鬥地主。
我是料想不到當晚回到各自房間後，她竟然突然告知明天就要離開的消息。
我看著那條資訊想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復。跟她說留下嗎？以什麼理由？我最終也是會回去的。跟她說我也想去上海嗎？要不一起走吧？但這跟表白有什麼區別。
想了很久，我唯一能夠做的，最應該做的只能夠是祝福。
人生所有的旅程都會有盡頭。
早上送別了李穎之後，我相繼送走了三批認識的住客。我在與李穎相坐而視的座位上從早上坐到下午，又從下午坐到夜晚，再到深夜。身邊的人往往來來，而我也終於開始打算給這次旅途來一次完結。
不是我。本人太丑不露脸
二十七號，送走了李穎。
二十八號，送走了來自廣州的達哥、來自東北的光頭佬、以及來自烏克蘭的與我同年Victoria小姐。
二十九號，送走了來自深圳的本地土豪鑫哥。
三十號，我終將把自己送走。
正如一個朋友所說：生命是一場又一場的相遇和別離，也是一次又一次的遺忘和開始。生活裡好多人事，我們喜歡卻不能接近，錯誤卻不能糾正。即使心有不願，情有不甘，我們一樣無奈，一樣無能。生活就是這樣，人生就是如此，我們無法抗拒緣分，逆時光而行，但可以選擇好好珍惜當下，快活地過每一天。
李穎，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別了，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