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堂寺石窟：我在寂静的黑暗里，看到了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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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佛洞宽宏的穹顶之下，抬头仰望。那尊巨大的释迦牟尼佛端坐着，浴满了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尽管是微雨的阴天，依旧有小束的光线投进洞来，从大佛的双脚开始，慢吞吞地向上游移，将背后彩色的火焰与忍冬纹一笔笔描摹出来。
一位老婆婆在我前方的蒲团前，慢慢跪下，默念着什么。这些礼佛之人走了一千多年的路，从北齐一路仆仆而来，为了信仰。
南朝四百八十寺，那么多的僧侣寺院，究竟是社会崩坏的“因”还是“果”，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有人说，在那风雨飘摇的时代，佛教在侧面加速了社会的崩毁，因为朝野内外皆因崇尚佛教而忽略了真正的社会问题。那些观其为果的人说，“在那样残酷的时代里，若是没有这一道佛光，那些苦难的百姓要如何活下去，那些宗室权臣要如何在朝不保夕的争斗里看到希望呢......”
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北齐，崇尚佛教的高洋皇帝在此开凿石窟，修筑行宫，兴建寺院，以便他避暑、游玩和礼佛。那个圣光照耀的北齐，注定敌不过几代君王的骄奢淫逸。不过，这短命的王朝却留下了如此技艺高超之作，承接了云冈与龙门的辉煌，着实令人惊叹。
前一拨行人走了，后一拨还未至，石窟里陷入短暂的安静，我听到几声隐隐的振翅声，循声望去，两只鸽子在两个不大的洞口间往返穿梭。
那就是第九洞吗？传说中高欢的陵寝，中心方柱顶部还有文献记载的“高欢陵墓”。上世纪八十年代，响堂学者赵立春还进入洞窟考察过。不过，北齐灭亡后，高欢之陵遂被盗一空，那只精雕细刻的石棺，也已流失美国，连同曾经那八尊形态各异的菩萨。如今，小窟中的明代造像已很难让人与那个来自草原的猛士挂上钩。历史的尘霾，在这里盖了一层又一层。
窟外，皇帝的行宫早已荡然无存，只剩这一方唤作“响堂”的石窟。接近黄昏时，四下已无光，佛像石龛笼罩进一片暗淡里。日光西斜，只有大佛的眼睛仍看得清。我忽然明白了那些虔诚之人所深信的意义。那双眼，仿佛注视着极远的地方，又好似在不经意间，凝望向岁月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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