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等(9)
别样美丽-----我的墨脱心情随笔(完)
前言:
还是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着手写墨脱的故事,手轻轻触摸着额头左上方那块已经结痂的伤疤,心却是异常的平静,笔下的墨脱想要表达什么,我不再迷茫,文章不需要多长,词藻不需要多么华丽,我的墨脱由心而定,无需字字斟酌·····
如果说去年的阿里之行让我靠近了天堂,那么今年刚刚结束的墨脱之行便是让我接近了地狱,路上我的一个小小意外让这次寻找莲花的路上充满扑朔迷离的变数,莲花在那漫漫长路的遥遥彼端变得似乎遥不可及,不管付出怎样的艰辛,我一定要走近她,哪怕是伤痕累累,我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让身上每一个伤处都统统让步,就是倒下,也要在墨脱倒下······
墨脱初印象:
墨脱,墨脱,这个隐藏在藏地群山之中的弹丸之地,是徒步行者心中最具挑战的徒步线路,曾经让多少户外人磨刀霍霍,跃跃欲试,不管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或标榜、或印证、或者只为淡淡地走近,这里永远是你方唱罢来我登场。
“墨脱生死线”位列中国十大徒步探险线路之首,随着到达那里的人越来越多,其神秘的光环正在渐渐消退,关于墨脱的帖子文章网上很多,每个主人公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精彩。心中的墨脱,应是绝人之地,没有路的概念,穿越山涧跳跃石堆,泥泞难行,雨水相伴。巨树高可接天,丝藤缠绕,相互绞杀,相互依存,遮天蔽日,一路充满着不可预知的变数·····
尽管如此,在我走近墨脱之前,还是将大脑中关于墨脱的印象全部清空,除却过多的憧憬与期待,让她在心中还原成一张白纸,无论她神奇、富饶、美丽,还是贫瘠、凶险,邪恶,她是什么样子,我就会接受什么样子。
回到拉萨
站在拉萨的土地上,穿过指尖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我曾站在这里窥望过天国,曾经还和你有个美丽的约定,说好了还会再来的,拉萨!我没有爽约。终于靠在你的怀抱里,还是带着那颗纯净的心,再次嗅到了太阳的味道。
8月1日,集合的日子。
关于高山牦牛穿越墨脱两位领队,我的感觉应该是高高壮壮的形象,当晚出现在视野里的两位领队却属于精瘦型。不禁有些隐隐的担心,带这麽大的队伍他们能行吗?然而墨脱之行一路走下来,事实证明了他们的魅力所在:他们不仅仅是出色的、负责的领队,还是最优秀的户外人。
领队就是带着我们的梦想前进的人。
领队三毛,经验丰富沉着冷静。
领队川云,歌手里户外玩得最好,户外领队里吉他弹得最好。
我们的队伍一共26个人(包括路上捡的),我们小分队一行三人,两位队长一个队员:山顶洞人,能走多远走多远(称郭队)我—越野(队员)
关于墨脱之行的其他队友,在本文的描述中少之又少,我总是被远远的抛在最后,有的队员只在超越我的时候匆匆碰个面,并不了解他们是如何走墨脱的,深感遗憾!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他们的故事,故事也一定是别样精彩!
8月1日,全体队员在西藏大厦开准备会。大家第一次见面。
关于照片:一路雨水相伴,四天的徒步路线,前三天下雨,随身携带的尼康D7000+18-200镜头基本没排上用场,从多雄拉镜头进水到背崩出来才恢复正常,徒增了一路上的背负。一路的记录只能靠大脑记忆来完成,也深感遗憾!
帖子中的照片作者为越野、走多远、洞人、野马奔腾等队友,就不一一署名了,也不发稿费了。
行前,布宫转经祈福。
再次转遍布宫的经筒,触摸千年的温暖。
8月2日启程墨脱
凌晨三点醒来,了无睡意,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到天明,五点收拾打包,七点半24只驴子加上两个领队将自己塞进大巴,准时出发。
大巴驶入著名的318国道,车上欢歌笑语,队友们在一波又一波的自我介绍张逐渐熟稔起来,气氛太活跃,这种场合会是我无所适从,渐渐沉默,心绪会不由自主的飘远,两眼望着窗外兀自发呆。
今天是我的生日,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徜徉在圣湖---玛旁雍错,在纳木那尼峰的陪伴下神圣洗礼,而今年选择这个时间段进藏,并非有意安排,碰巧而已。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自我感动着,老天的安排,送给自己一个最珍贵的礼物---穿越墨脱。
临近中午,车在山路上一路攀升,不远处密密匝匝风马旗在风中飘扬,提醒我米拉山口到了,海拔很高(5013米)气温很低,伴着濛濛细雨,屹立在山口那两尊铜质的牦牛披着洁白的哈达迎接到访的每一位游客,人很多,开车的,坐车的,骑行的,蜂拥而至。该高反的都高反了,紧走两步感觉喘不上气来,洞人面色苍白的兜了个小圈,跌跌撞撞地躲回车上去了。我和走多远互相拍了几张,也赶紧上车。
不敢想象,那些骑行的勇士们是怎么爬上这山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投去钦敬的目光。
下午两点,在昏昏沉沉的睡意中被鼎沸声惊醒,到达了第一个著名的景观---中流砥柱。所有人都下车—我和走多远沿着公路跟进,却悄悄下了路基,靠近河畔。眼前,那块从天而降的巨大的石块就矗立在尼洋河的激流之中,那就是传说中的“中流砥柱”吧,滔滔的尼洋河水一路怒吼向前,途径这里却遭遇这砥柱的阻击,岂能罢休!它像头暴怒的狮子,拍着岸边,打着漩涡,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呼啸而来,而那石,却像佛一样稳稳端坐在那里,不温不火,以静制动,在千年的较量中,那水狮只有绕他而行了。
“中流砥柱”从知晓到亲眼历见只有短短的半年,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见证了奇迹,一个不辨南北的户外弱女子,居然见过珠峰,跑过阿里,敬过神山,沐过神湖还有即将走进的墨脱,都是上天的赐予,我感恩于怀。
一路尼洋河相伴,不觉拐进雅鲁藏布大峡谷,景色更加秀美,丹娘沙洲在雨季丰沛的河水的冲击下,呈现出奇异旖旎的景观。
南迦巴瓦蒙着神秘的面纱,无缘得见直刺苍穹的战矛。
晚上九点,到达今天行程的终点---派乡谷客国际青年旅舍,很喜欢这里,家庭式的木质结构的小楼很是悦目,干净整洁的过道,别致的后院怒放着美丽的格桑花和梵高笔下寂寞的向日葵。站在院子里就可以仰望世界圣洁之峰----南迦巴瓦。
分配了房间,下楼吃饭,接着开第二次会议,领队宣布明天行程,注意事项。雇背夫是一定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偌大的队伍一共只雇了三个背夫,其中就有两个是我们这个小分队雇佣的,搞得其他队友纷纷侧目,表示不屑。这事我和走多远表示过抗议,太奢侈了,但是,我们只有抗议权!洞人是小分队领导,拥有绝对的决策权。哈哈!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大佬”。他是对的,他在今后的三天里证明了他的决定英明。
晚上,收拾背包,把不常用的物品归入两个大包给背夫,随身用的东西归入两个小背包洞人和走多远各背一个,洞人了解我体力不行,腿上有伤,强令只让我背上自己的相机包。当我将药包打入背夫的顶包里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致使多雄拉山上那个意外发生之后束手无策,毫无应对能力。
再看一眼窗外的风景,心情悠然闲适。
8月3日 多雄拉---拉格
早上7:30准时出发,在客栈门口,偶遇CCTV-4,100集系列片《远方的家--边疆行》摄制组,我们的领队川云正在接受主持人的采访。
那辆著名的大卡车,徒步墨脱的驴友都知道。20多个人挤在后斗里,到松林口一个小时的路程,颠的我们七荤八素,小雨濛濛的下着,远处的雪山在晃来晃去的视野里隐去又重现。
8:30 到达我们此次徒步的起点-----松林口,大卡车卸下我们扬长而去,松林口,一块空地而已,整装待发,认领的我们的背夫19岁的丹增和年长的西柳,拍张照片留念。
迈开第一步,意味着这次徒步墨脱的开始,通向墨脱的小径,就是沿雪峰之颠的垭口处延伸而去的。一路向上600米攀升,渐渐和队员们拉开了距离,向上望去,队员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在雾中像被穿在线上的小疙瘩。
小雨越下越大,冲锋衣裤外面很快就湿淋淋的了,上山的石头路被山顶冰川的融水冲刷着,多雄拉位于大陆高原寒流和印度洋暖湿气流的交汇处,气候风云莫测、经常大雾弥漫。越往上雾气越重,朦胧中隐约可见路旁垒起的玛尼石,我们的三人小分队一直相跟着,我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两人没多久就气喘吁吁了,没有任何背负的我心情雀跃的前行。
气温在下降,雨水冰冷的打在脸上,抓绒手套看来是最失败的装备,像海绵一样吸着雨水,一会儿就得脱下来拧水,拧完水还舍不得脱掉,手一伸出来,更冷!
多雄拉山几乎终年不见太阳,不雨亦雪,但是多雄拉山上,一种蓝色的小花却在亮晶晶的冰霜中静静地开放,我想登山的魅力不在于征服,而在于能看到种种能让你心灵感动的东西吧。
到达多雄拉山口,隘口风势很大,强劲的冷风伴着细雨打在脸上,生疼!手也冰冷的不听使唤,洞人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扯出山西登山协会和黑色会行摄俱乐部的会旗, 让我拿着拍个照留念,大风刮的怎么也打不开旗面,僵硬的双手根本拿不住柔软的旗子,只好把它贴在肚皮上完成了拍照。
川云给我们小分队留了此行唯一的合影。
雪峰、冰川是足以傲世的美景。多雄拉冰川茫茫一片看不到头儿,靠着冰川听着融水拍张最牛的照片,尽管穿着雨衣云里雾里看不清楚。
体力消耗的真快,下山的路上,肚子开始咕咕直叫,浑身冷冰冰的,热量也在雨里迅速流失,想等到雨小一点后吃点东西,雨却一直没停的意思,洞人便发话,原地吃饭。这个地儿,别说坐了,连靠的地儿都没有,就这样站在雨里,随便垫了点压缩干粮,风干牛肉,巧克力,就着冷水一气儿吃下,继续上路。鬼才知道,这一肚子的冰冷食物到什么时候才能转换成热量。
上山的时候, 冰川的融水,顺着山路往下流淌,我们顺着河道逆流而上;翻过多雄拉山口,融水又伴着我们的湿漉漉的双脚一路向下,时分时聚的激流倾泻而下,在前面几米处形成多雄拉融水瀑布,在这个不宽的横截面上,我们必须要穿过去。
这是我们需要经过的第一个瀑布,临走备了一双过河用的鞋子,却根本来不及换,领队川云就候在那里,一遍一遍的拉队员过瀑布,站在原处看着他站在激流中来回忙碌,一位男队员在激流中步履蹒跚而行,那位队员被劲力十足的多雄拉融水冲的一个趔趄,却被领队一把稳稳支撑住,看得我心惊肉跳!心里在寻思,并不高大的他是如何做到的?到对面的山脚放下队员,返回来接我的时候,面对要挑战的瀑布不禁心跳加速,命运在有些时候是要交付与他人的,伸出手握住的不仅仅是信任吧。
瀑布终于是安然无恙的过来了,激动地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鞋湿了就湿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走墨脱是注定要湿鞋的,只是时间问题,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几条瀑布在旁边的峡谷汇集,形成向下奔腾的河道,一路咆哮着向下而去。
第一次溯溪,居然就溯了多雄拉河!心里有点沾沾自喜,小小的骄傲了一把,和身后的小分队拉开一段距离。我身上除了相机包再也没有任何背负,行走的轻松让我忘了身在何处,一路上脑子里想着到营地之后文章该怎样写······却不知道上苍已经在前方不远处给我布下了一个小小的陷阱,等着我闲庭信步的跳下去······
下山的路似乎变得很好走,前面的走多远已经走远,后面的洞人还没见影子,四周很静,浓雾迷漫,除了多雄拉巨大的下泻水声和打在雨衣上的雨点声,我似乎处在巨大的幽闭空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岔路口,我有点茫然,怎么会出现两条路?该走那一条?左边的较平坦,右边的有点陡,心里做了比较,还是稳妥一点走左边的吧,略作抉择,迈步向左,此时,我还不知道几秒钟之后一切美好将会发生逆转,对灾难的来临浑然不觉。
三步之外,五步之内,我的右脚便踩向那块异常平坦但会彻底翻转的石块,然后就是整个身体优美的腾空,失衡,身旁一块巨大的青石迎面向我扑来······
如今想来,有些事情的发生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不存在如果,假如真的能够重新来过,时间像演电影一样倒退回事件发生前的一瞬间,或许我站在那个地方,还会选择那条路,该发生的一切的还会发生。没有人可以预测将来,就像父辈教育孩子一样:如果初中高中你再努努力,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回到当时,就算真的能够回到初中,高中,回到那个曾经的豆蔻年华,不是一样叛逆,一样迷茫!你就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我看未必,你看不到你的真实未来。
发生了就让他发生吧,没甚么大不了的,取决于解决的态度。
也许过了几个世纪,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分几秒。水哗哗的在身下流淌,很舒服,却并不感到冰冷刺骨,睁着眼睛的视线里只是浓的发白的雾气,腾云驾雾?一瞬间大脑反应离谱还有点迷糊,只有感觉没触觉,什么概念?我在天堂吗?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当我的意识开始恢复,才发现自己躺在水里,记忆在迅速搜索着发生了什么:路-选择-猝不及防的踩翻-扑过来的青石····定论:只是摔倒了。确定自己没死,不能躺在水里,想挣扎着做起来,一阵眩晕!周围没人,我得起来,不想让人看到我的窘态,又是一阵更大的眩晕袭来,伴着耳鸣,眼里闪着金色的小鸟儿,似乎还有轰隆隆的噪音,奶奶的!我没忘记吐句脏话,路才刚刚开始!感觉一股湿湿的东西自额头顺着脸颊淌下来·····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伴着急切的声音,很远又像很近,是洞人!被扶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转过来!我看看!
-----声音远的像山那边传过来的。
我没事···
----从自己口里说出来的话隐隐约约也像在天边一样遥远。
我被扳过身来的时候,双眼居然不能聚焦到他的脸上,用手抹去快流到眼里的水滴,哦!是红色的液体!是血!晕!问题有点严重了,我弄伤了自己----在海拔4200米的多雄拉山上。
更严重的问题是,药包不在身边,背夫已经背着它走远了,左边眉骨上方的额头上开了个口子,很深,一厘米往右。洞人慌乱的摸遍全身却找不到任何一样能够止血的东东,抽出一块干净的纸巾擦拭血迹,貌似黑色,应该是静脉血,还好,如果是动脉血就糟了,血流的速度会很快,以前遇到过的。
不能说老天对我不好,只能说人品还没有坏到一定程度,老天给点考验的同时多少还得护佑着别让我把命终结在这里吧。从后面赶过来的河北巅峰户外的资深领队---疯老头疯哥就是那个救命的天使,谢天谢地,他有急救包!
伤口搞定后,走墨脱的N天里,我的额头上便从此时刻顶上了一块难看的创可贴或者白纱布,感觉非常糟糕,像个伤患。
左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伤口上方的半个头皮麻木没感觉。伤口很小,应该无大碍!我轻松的想,只是头还晕的厉害,事实证明我小瞧了它的威力,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让我痛不欲生······
下山的路上,领队川云和洞人一直护着我。我却不愿意成为他们的累赘,能自己走的路尽量自己走,不用他们照顾,然而,心理上却对石头产生强烈恐惧,脚下也对石块失去了准确判断,充满了不信任,探准虚实之后还是不敢下脚,生怕诱我上去之后再次将我掀翻。
雨中雾里,所有队员都超了过去,湿漉漉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已经是最后的三个毫无疑问了,我有点心急,洞人执意不肯让走的快了,他是生物老师,太懂血液循环了,加快运动会使血液流速加快,在有伤口的情况下就会溢血,说的真没错,走了一段果真有血溢出。先头部队中午一点就到了,连最晚的也是三四点到达,我们却一直在压速前进,溜溜达达,走几步歇一歇,到后来感觉伤口凝血无碍了,两位队长就放了心,我也不想让他们把精力全集中到我的伤口,很不自在,逐将话题转移开来,三个人边走边聊天,我们这个小分队居然悠闲的在雨里开始了“丛林课程”。主讲:山顶洞人,川云也由领队变换角色成为学生,川云的问题可真多,植物是怎样分类的,什么是藻类,苔藓的生成需要什么条件,各种蕨类的区别、种子植物······面对好学生的真诚请教,洞人平时那授业解惑的瘾又被勾了起来,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授业解惑,我也渐渐忘掉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起跟着叽叽喳喳起来。
多雄拉山下坡的时候大约有60度,幸亏有雾气缭绕,看不到谷底,否则多半人会恐高。朦朦的细雨一路随行,低矮的植物在路旁湿漉漉更显郁郁葱葱,间或跨越几个瀑布,洞人说,没有雾的山谷应该是更美的山谷。
走进那片记忆中神奇的草场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川云说墨脱路上最美的景色就在这里,乱石水路已经不见,细细碎碎的小石块被人有意无意的铺就成一条小径,在那片美丽的草场中间穿过。开阔的地面上到处长满了宽大的螺旋叶,开着半植物半动物的生命体,常态下开着螺旋状的单片叶受到触碰就会收缩。心情立即雀跃起来,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放眼望去,周围连绵不断的群山,上百条悬于半空的银色瀑布,它们是活的!但他的流动是你的目光所不能及的,它们只是挂在那里·····如梦如幻的仙境,如同梦中的奇幻花园,里面应该还有一样画龙点睛的东西----那只蓝色的、会飞的翼兽·····相机的镜头进水了,不能拍摄,那就用眼睛拍下来,再存进记忆,那一刻,我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百分之百是贪婪的光,如同面对的是旷世的宝藏。
是潘多拉?还是宇宙的中心?世界的肚脐?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蹦着千奇百怪的词组,嘴里一直喊出来的却只有三个字:太美了!
放眼群山,藏地密码里这应该是第几平台?
下午五点半,到达拉格,最后的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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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LRHLR 的帖子
哈哈,很喜欢这个“美丽的驴姐姐”称号,姐姐是驴,但离美差远了,尤其是受了伤的驴姐姐,那个糗,看了就知道!--------
电光一闪,向上帝保证,留下了我有生以来最辉煌的形象!----头发散乱、衣冠不整、肿着脸、眯着眼••••••解放桥上的军方留影。回复
往来无忌 的帖子
怎么说呢,阿里的美是开阔的美,而墨脱的美是那种缠绕的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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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的船
不算啥,我们6人,六背夫,嘎嘎
------哈哈!你是更大的“大佬”
拉格,漫漫长路上的一个驿站而已。只是路途两侧搭起的几间简易木屋的统称,门巴人守护的一方净土,给过往之人提供一个休憩的空间,和想象中的一样简单到极致,估计是疯哥将我受伤的事告诉了其他队员,在我们到达的之后居然得到队员一片热烈的鼓掌!
我被扶进二楼自己的房间,还真真儿的像个伤患了!一间一间的房间被木板隔着,横着竖着到处是门帘,迷宫一样,(后来下去溜达,回来后竟然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只有扯着嗓子喊郭队),从背夫的背包里取来药包,躺在床上,洞人给我掀开伤口换药,我可是当过大北线上的队医的,小小有点处理小伤的资历,知道清创一定要心狠手辣才行,洞人就是个谦谦君子,早就知道的,所以一开始我就闭着眼鼓励他下黑手,怎奈他一见伤口眉头就皱成了川字,我倒是没甚么,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咬着牙哆哆嗦嗦的搞定的,贴上了一个创可贴终于操作完成,居然还长长的舒了口气,我的天!
(逼仄黑暗的木板房,窗外是拉格的美景)
早早到达的郭队真像我的亲姐,围着我忙上忙下,将我的湿衣湿裤湿鞋统统拔了去,该洗的洗,该烤得烤,还没到晚上,衣物就干爽爽地堆在了床上,心里头那个幸福!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那个柴房还是很吸引我的,店家很贴心,知道来这里的人一准儿是湿漉漉的,大家围着房子中间的那个大大的火堆,谈笑唱歌,旺旺的火烘烤着四周的湿衣脏鞋,也温暖着旅人的心。
(第一天走下来,人们的精力还很旺盛,歌声穿透木屋,飘荡在拉格的峡谷之中)
听着火房传来的阵阵歌声,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想记记笔记,背包里找出笔记本,早就湿乎乎的皱成一块了抹布。
临睡,期待明天的旅程。
8月4日拉格---汗密
清晨7:00,简单吃过早饭,穿上雨衣、冲锋衣,队员们一个一个冲进雨幕开始了今天的行程。雨季墨脱就是这个样子,尽管自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看着脚上昨晚郭队辛辛苦苦烤干的徒步鞋瞬间就被雨水泥水打湿,还是有点心疼,如果有石头垫脚还是辛苦点跳“芭蕾”吧!
被水浸泡的石头路
一个朋友在他的一篇文章《墨脱 墨脱》中是这样描述这条路的---“脚尖与石头共舞的芭蕾”:一路上,积水、烂泥、长满青苔的石头、缝隙里汩汩流淌的融水,大多数的情况下,不得不用脚尖在石头上“跳来跳去”,一不小心,就会陷进一堆烂泥或者是牲畜的粪便中,脏脏腻腻的,好不窝火,而手因平衡身体需要在半空中上下左右飞扬,划出一道道优雅的曲线,喉咙里更要配合着发出一声尖叫,整个过程,就好像一曲妙曼的“芭蕾”-----这种叙述,只能说绝了!我却是个蹩脚的芭蕾舞演员,芭蕾跳的不好,把头还摔了。
石头烂泥路
小的时候,特别喜欢看关于亚马逊热带雨林,神经会跟着兴奋,想着会有一天能背上背包穿越那危机四伏的雨林,而且不是白日做梦。现在,我就在雨林里穿行。洞人说:亚马逊雨林里根本没有路,这里可是有路····有点想象力好不好?干嘛把别人从雨林里拽回来?
这里的植被的垂直变化最为丰富,高达几十米的参天巨树,遮天蔽日,《藏地密码》里卓木强巴一行穿过地下暗河到达香巴拉时,就看到了上百米的参天巨树,巨大的芭蕉直指天空,遮天蔽日,一路上,跌落的芭蕉叶湿漉漉的就横亘在脚下,----这会是书中那个世界吗?
海拔总体是在下降,只是绕着山体忽上忽下,让人非常不爽,一段上坡,一段下坡,然后再上在下,没完没了。
水流在脚下时大时小,跳完石头走烂泥,没见过瀑布是吧?这次让你一次看个够!N多个瀑布让你不停地湿足,如果你胆小,如果你耳朵后没长着平衡器,请看看郭队,她以前可是著名的跤王,现在也快练成平衡老将了,这瀑布她能过你保准没问题。
洞人和郭队像保镖,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哈哈!这下我可是插翅难飞了,穿过无数条大大小小的瀑布,爬过数不清的横木朽木,涉过多少深深的水流,都是在他俩前牵后扶的过来的。上午10:00在一条比较大的水流木桥前,又看见川云等在那里帮助大家过河, 在他的身上除了看到了作为一个领队的职业道德还看到了领队的魅力。
路经常被倒下的巨树石块挡住,能挡住路却不能挡住水流,水流穿过横七竖八的巨杆乱枝倾泻而下,我们还得从水流的缝隙穿过去,被淋个稀里哗啦。
一口气走了几个小时,路上我发现左眼的视线范围越来越小,在歇脚的时候发现自己伤口周围及右眼开始肿胀,赶紧服下抗生素,洞人说,再坚持一会儿,找个宽敞的地儿换药吧。我很清楚,伤口开始感染了,这是我一直非常担心的事儿。
雨一直下,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换药,虽然下着雨,但身体依然在不停地出汗,汗水混着雨水浸湿了帽檐渗进伤口,尽管我还一直很小心的用纸巾擦拭伤口周围。
时间在沉重的脚步里向身后移去,浑身乏力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眩晕,眼睛的视力越来越昏暗,好不容易捱到中午,路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是固定的,到达终点的时间只取决于两脚丈量的频率,队员饕餮的两条长腿估计已经走了三分之二,我心里想着孙猴子的跟斗云,过瘾,转念一想,脸红,大路朝天你不走,当初是你选择来这里徒步的,怨谁去?
这条路,是行者用来修炼自身的路,有时候可以相携着走,但有时你必须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头晕脚软,休息的次数越来越多。
快中午了,我们被一段塌方后汇成的激流拦住去路,三毛站在激流中间的巨大石块上一个一个帮大家过河,此岸离河水中间垫脚的大石块很远,需要人腾空跳过去才行,我前面的郭队这下可是遇到了考验,我站在后面心里也很没底儿,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不知道能不能准确地跳到那上面,如果不能,领队说过,就直接顺着雅鲁藏布江去印度报到了,免费的,不用护照。郭队像百米冲刺一样试了好几下都没冲出去,眼下俺可是帮不了你啊,只一眨眼,胆小如鼠的她居然过去了,三毛稳稳地拉住了她,卖嘎的!俺过河有保镖,后扶前拉,像放幻灯片,连续动作一气呵成,顺利到达彼岸,这就体现了伤患的好处。
(领队三毛在拉着我过瀑布)
半个小时后又遇一河,这次等待大家过河的却是一位当地背夫,这条路会使人心净化,只能说人在这里心会更加纯真干净,他过了河,完全可以走开,但他会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帮助后面的人,我分不清他们属于那个民族,感谢他们,无论他是那个民族的兄弟
。
不认识的背夫大哥。
走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时候,猛然被前面郭队发出的尖叫声吓了个半死,那架势还以为从前面的路上冲出来丛林野兽或者蟒蛇了,只见郭队摔着手大叫着“蚂蟥----啊----!!!我也跟着跳着脚大喊“洞人!快,蚂蟥------!!!!!” 怎么也得来个英雄救美吧!著名的洞人站在原地泰然自若的看着两个女人像猴子耍杂技,嘿嘿!压根就没动地方,神马世道!
下面一段是郭队描写自己这次遭遇蚂蟥的场景:
“-----下午一点三十分,难忘的一点三十分。
突然雨滴落在手背上的感觉,轻轻凉凉,抬手,黑区区的一只小肉虫吸在手背上,马上意识到遭遇了蚂蟥。
不想用力过重,惨忍的捏出它的肠子肚子。
给力太轻,两次都没有把这个家伙从手背上处理掉。于是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来袭,使出女人的看家本事,高声尖叫~~~~啊!!!-----”
中途会遇上马帮,会远远的打个招呼,或者询问一下前面的路况,亲如一家。蚂蟥与影随行,已经见怪不怪,迎面过来的一队马帮,还是让我触目惊心,头马的眼角赫然扒着一只吸得滚圆的蚂蟥,有核桃那莫大,那马眼角还往下流着血,滴在泥泞的地上,马自己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没办法,天!我不想矫情,这是常有的事,但我还是一阵翻胃,头更晕了!马身上还有,都是那么大个儿!我的鸡皮疙瘩从头皮起到了脚后跟。
烂泥路和恼人的蚂蟥让人停不下脚步,挪到下午四点多,才猛地冲进一块开阔地儿,起码是视线不在阴兮兮的密网树林里,晃晃悠悠的找了块石头赶紧坐上去处理伤口,一打开纱布的瞬间,我看见洞人和郭队惊呆了的表情,忙问怎么了,谁都不说,不说我也知道,伤口溃烂化脓了。
回到拉萨之后郭队反复对我说当时看到的情况,非常糟糕,伤口像一张大嘴长着,渗着血水,旁边肉都烂了·····当时她和洞人都吓着了。
我始终集中不起来精神看脚下湿漉漉的石头路,只是条件反射的深一脚、浅一脚的选择大一点的石头上落脚,还要提防着蚂蟥入侵,一连走了七八个钟头,头是越来越晕,停下来也没地休息,只能站在水里,用手杖支着地,和身体行程形成一个三脚架,缓口气再接着走,实在支持不淄靠在洞人郭队身上歇歇。
眼睛眯着就眯着吧,但我的头就像被刚挨了一记垒球棒,左半个头感觉木木的,摸摸,没感觉,像是在摸别人的头皮,晕的眼前都没了方向,晕的两脚开始像喝多了的醉汉,景物在眼前晃来晃去·····
郭队回过头来,说,越野,你不能不要这样闭着眼走路,太危险了4的我揪心!
我脑子里一激灵,说,好!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郭队,我也想好好走路,我还想一直看着这美丽的雨林,看着我的潘多拉,我想歇歇 ······
·····我脚一软倒了下去·····
我没有失忆,我记得倒下的刹那,郭队托住了我,还记得,她跪在泥糊糊的地上,我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就这样枕着她的腿,躺在她怀里,很长时间。洞人扒开糖块塞进我的嘴里,眼里满是焦灼······
有种困境中的扶持是无法用文字描述的····可当时我只想让他们把我放在地上,展展的躺一会·····
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留下一张“二”照
伤口感染、虚脱、极度的疲惫。
之后一路上的景色无法描写,只记得脚下那条永远走不完的石头水流路,其他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天快黑了的时候洞人扶着我到达汗密,又是最后的两个。
在客栈通往二楼的木台上,一堆人在为我捉蚂蟥,我晃着从右边额头捉下最后的一只,匆匆上楼,领队三毛过来打开伤口查看,皱着眉头埋怨我这么大的口子怎么不早点向他汇报,我迷迷糊糊的解释,其实伤口很小,没这莫大的,只是后来伤口发炎感染了,肉敞开了才这样看着恐怖的,我真的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两天来,伤口总算被处理了一下。
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发烧,身上很冷,又是一堆人围在我床边,是谁在说话?大海,三毛还是莹莹?我闭着眼,郭队守着我,洞人还被拦在门外木梯上清理他身上的蚂蟥。小水电的电量不足,屋里没有亮着灯,只有手电筒的光在晃动,后来才了解到,大海是医生,莹莹是护士。清理伤口的时候,撕心裂肺的疼,手不知被谁握着,很有力,但我想一定捏疼了他,走多远说想哭就哭吧,我闭着眼忍着没哭,她自己却哭了!
明天应该是最艰难的一天,鼓励自己,越野,坚持住,你一定能行!
汉密
8月5日 汗密---背崩
早上被木楼地板咚咚咚的脚步声吵醒,天还没亮,听听外面好像还有雨声,摸下楼去厨房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稀饭,碰上三毛说,时间来不及了,伤口到背崩处理吧,那里有军队,有诊所,有军医,很专业。我说好,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坚持到背崩应该没问题。上楼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穿着鲜红的雨衣出来,才发现雨不知什么时候早停了,想脱掉,又懒,想起昨晚领队说今天的第一站就是要穿蚂蟥区,权当防蚂蟥吧。汇入大队伍刚走了几步,一直黄狗便从我的腿和手杖之间穿了过去,吓了我一跳,谁知这只小黄和我们一直相伴了大约20里路才不见了踪影。早就对蚂蝗心怀惧怕,脑子里早就警惕--------洞人临走给我和郭队一人发了一只臭袜子,他儿子的,尽管他一直说袜子他洗过了,不臭!里面装了盐粉,防蚂蝗。哈哈,那袋太原的盐巴终于派上用场了!
来之前,洞人是做了功课的,而且是个好学生!千里迢迢从太原带了一大袋盐粉,说是对付蚂蟥的秘籍!拉萨、派乡没盐啊,他说这里的蚂蟥很精,对本地盐产生了抗体。哦!哦!想起在太原火车站被安检的人员拦住,差点当毒贩给抓了。查了半天,确定是盐粉,安检人员满腹孤疑的放人。
海拔在继续下降,很快进入雨林地带,一路上,被埋在绿色缠绕的植被下面,看不到光,也透不过气来,但突然会闯进一片明晃晃的阳光下,刺得你睁不开眼,地球就是这样神奇,
脚下的石块上长满了湿湿的暗绿色的苔藓,树上缠满了千年的老藤,高高的松树上垂下丝丝缕缕的松萝,像阿凡达电影里那个虚构的天体---潘多拉星球上Na’vi族里那棵灵魂之树,蕴藏着千年的灵气,让人不由俯身膜拜。
在水道里行进,而到现在为止,我的鞋里还是干爽的,而我的干爽来自于领队、洞人、走多远的牺牲,当他们站在水里,轮流拉着我的手为我寻找仅有的几块可以垫脚的石块的时候,我的心头毫无疑问充满了感动。几乎所有队员的鞋子里都灌满了水,双脚被泡的冰冷发白,除了我。
穿行在林间,空气潮湿闷热,典型的亚热带风光,随处疯长着茂盛的芭蕉树和稀奇古怪的热带植物。
蚂蟥越来越多,像鬼子军团似地,顺着手杖偷偷摸摸的折上我的手心手背,顺着裤脚爬到腰上,从头上爬到脖子里,地上、草里、树叶上,怎么就那么多丑陋的东西?最厉害的不是黑蚂蟥,而是花蚂蟥----像穿了一身绿色的迷彩服,又粗又壮,其他队员从川云那里学来的武林绝学----“弹指神功”没练到火候,手指没劲力,根本就弹不走那黏腻腻的鬼东东,只能扔了手杖,两只手互拔半天才能搞定。我们手里的袜子盐袋确实好用,对付身上的蚂蟥立竿见影,蚂蟥一爬上来用盐袋一抹就掉了。
这条路在很早以前是马帮和朝圣者过往踩踏形成的一条便道,十分难行,由于小路两边草深林密,野草、灌木林生长十分迅速,每年开山后都需首先砍掉路上的杂草和横在路上的树枝。丰富的雨量使小路常年都浸泡在水中,冬季雨少的时候,泥浆也至少淹没脚脖子。烂泥路越来越多,和水路交替出现,鞋和裤子真是百经考验,一会儿水淋淋,一会儿泥糊糊,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连下了两天雨,蚂蟥真的是像饿疯了的吸血鬼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着你扑来,就是为了饱餐你香香甜甜的血液。我眯着眼,但看的紧,前面的郭队却连连中招,粉色的T恤上一会就有了血染的风采吗,像中了枪弹。手里的盐包让我远离了恐惧,盐包是湿的,加上汗水,咸乎乎的手一会儿擦汗,一会儿灭蚂蟥,不停地在身上脸上胡乱涂抹,成了一个真正的“咸人”,让蚂蟥闻了两眼发晕,很多蚂蟥费了千辛万苦爬上来后就直接晕菜了!
也许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我头晕腿疼,但是在26个人的穿越墨脱队伍中,是唯一一个没有湿鞋,也没有被蚂蝗咬的人。
现在想来,老天就是要在墨脱这条路上考验我的真诚度,让我苦其心志历尽磨难,才让我一睹佛莲。就像唐僧取经,一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到佛在的彼岸。就在离塌方区一公里处的地方,我的左腿膝盖外侧莫名其妙的疼起来,而且是越来越疼,半公里后竟然疼到不能弯曲,冷汗直流,洞人说是韧带拉伤,旧伤未除又添新伤!天哪!塌方区还没过呢!一步一拐的挪到塌方区,我都疼得哆嗦了,除了忍着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心里太对不住队长洞人了,看来一路上我除了会带来麻烦一无是处,心里着实沮丧。
一号塌方区就在眼前,闭着左眼睁着右眼向上看去,斜斜的一个泥石塌方,很高很陡,七八十度的样子,下面直通峡谷中的湍流。一股细细的水流从顶部淌下,塌方部分幸而不是很宽,一条浅浅的一脚来宽的所谓“路”就挂在塌方区的半腰上,川云依然站在口上,嘱咐大家快速通过,不要逗留,大家都是贴着山壁摸过来的,我也是如此,只有一脚的路,没人可以帮的了你,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只能靠自己,疼,顾不上!
走在这样的路上,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不可能让这样的路去照顾任何人的腿,也不可能不让腿弯曲,看来痛神经很忙,没甚么先来后到,腿越来越疼,一时间竟让我忘了头上的伤口。没走多远,二号塌方区到了。
这应该是个乱石塌方区, 大大小小的石块从百米的上方倾泻而下,再往上看就是陡峭的崖壁,下面看不到底,只听到滔滔的水声传上来,让人心生畏惧。领队和两个背夫把这段塌方路分成几段接应大家,集中精力,不敢逗留,大部分队员都安然无恙的过去了,后面就剩下不多个几个队员,我强忍着一步一挪,被川云接住,又递给不远处的背夫丹增,再往前,居然发现还有人坐在巨石上捉蚂蟥,拍照片,不要命了?腿上的疼让我无暇顾及其他,刚刚过了主塌方区,舒了口气,再坚持一下,还有一小段乱石区就到安全地带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头顶处传来巨大的声响,整个塌方区仿佛都在震颤,心中一凛,不好!塌方了!!不知是谁喊:上面塌方了,快跑!!!顶部一块巨石挟着数不清的碎石块烟雾弥漫的滚将下来,在半空中腾空飞舞着,发出啪啪的碰撞声,就一秒钟的反应时间,人们就像疯了似的夺路而逃,听不清是谁在喊,看不清是谁在后面推着搡着,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动我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拼命往前奔跑,人在逃命的情况下激发的潜能是你在平时所不能想象的。飞溅下来的石块就在耳边五米处落下坠入深渊,那一刻,脑子里闪出一个词叫“逃命”还蹦出一个词叫“死亡”!那一刻便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逃命,那一刻让我明白了我们其实离死亡很近!
人们连滚带爬的绕了几个弯才跑到安全地带,逃出生天的人们相互安慰着,我堵在路上已经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腿抖得像筛糠,一半是紧张害怕,一半是剧痛难忍,洞人用胳膊支住我,歇息一会儿,后面的不知哪个队的队员催促我,往前走吧,别站在路上···忽然想起领队川云和我的背夫丹增还在塌方区,就在刚才,他们还在接应队员,滚石落下的时候,他们应该还在那!!!血直往上涌,我对自己的评价并不崇高,但此刻内心的焦急是真真切切的,川云,多么负责的领队,丹增—多么好的门巴孩子,他才19岁!没几分钟,丹增从后面过来了,悬着的心放了一半,忙问后面的人都没事吧,他说,他也忙着逃命,没看到后面是不是还有人。又从后面跑来一个队员,挨个问谁有云南白药,说伤了一个,老赵,伤口很大···从我们包里拿了云南白药,赶紧跑了。心快揪死了····
不一会儿,老赵被一堆人扶着急匆匆的从眼前穿过,头上缠着绷带,我得感谢我的云南白药,让他的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心里些许有点欣慰。
无论谁伤了,都得从这条路走出去,无论伤的多严重,也得从这条路走出去。更难熬的老虎嘴马上就在眼前,头顶岩石,下临垂直的峭壁,只听到深不见影的谷底传来的哗哗水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从崖壁上伸出来的嘴不过半米,沥沥拉拉的在必经之路上挂着水帘,脚下片状石头竖着像种在路上,很滑,脚右面就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郭队在我前面,她过去之后回头接我,洞人在后面,拽着我的胳膊以减少腿的压力,腿还是不能弯曲,只能先让右腿下去,在用手把左腿拖下去,照这样下去要多久才能到达?
我崩溃加绝望,我有我的脆弱,我也不会永远是坚强的。
第三天到背崩的路上那个塌方区。
在意志打退堂鼓的时候,身体抵制痛苦的力量就会减弱,我慢慢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想了,能走出去最好,走不出去我也尽力了····那犬牙交错的石头向悬崖边上倾斜着,我的脚正在落向它,走多远大喝一声:越野!别往那放脚!集中精力,看着脚下!吓的前面的队员纷纷驻足回望!还有人责备郭队怎莫能这样对待我,我知道她是为了我的安全,情急之下才吼我的,在她一吼之下,我条件反射的收回了脚,再有半脚就会体验什么叫真正的“空中飞人”了。
队员在这段险恶难走的路段汇集,还有其他一队徒步的队员也在我们中间穿插着,谁也走不快。不描写了,累。
那时的我身体快散架了,惊吓之后,心里的防线开始决堤。慢慢的,队员开始超越我们,不远处,又看见了领队川云·····
找了一处宽敞的地儿,狠狠的休息了一把,吃了东西,喝足了水,体力似乎恢复了很多,领队说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两个多小时就到背崩了,心里又燃起一点希望,重新建立起信心,尽管这只个美丽的谎言。
小塌方
一行四人到达一号桥,应该是下午一点半了,已经不能再拖了,伤口周围还在继续感染,眼睛肿的越来越厉害,必须马上处理。阳光毫不吝啬的将光笼罩到每个人身上,热的令人发昏,洞人拿出消毒剂和领队川云一起为我消毒,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蚂蟥像鬼魅,在阳光下就会遁的无影无踪。马峰却蜂拥而至,呼呼啦啦在身边怎么都赶不走,还不能动怒,动作必须轻柔,否则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不,还没说完,洞人脖子上就挨了两针,还在肉里留了一支长长的蜂针,洞人顾不得疼痛,接着给我的伤口消炎。一支美丽的蝴蝶悄悄攀上了洞人的胳膊,任洞人如何动作都静静地附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到为我清理完伤口才飞走,我没劲开玩笑却憋着坏笑,说,洞人,你真的很“招蜂引蝶”啊!
估计这时候洞人很想一脚把我踹进桥下的雅鲁藏布江。
郭队看我走的艰难,毫无生气,就给我讲了个笑话---话说咱队里有个队员叫“光辉岁月”在过老虎嘴的时候,一条蚂蟥攀上了他的嘴唇,无奈正在下一块巨石,手脚并用,根本无法腾出手来捉蚂蟥,情急之下,“光辉岁月”毫不犹豫地用嘴咬下了那只正在饱餐的蚂蟥,然后“呸”!了出去。我听得两眼发直,当时嘴里正在咀嚼一块风干牛肉·····
过了桥,又是可恶的烂泥路,走着正乏味,忽然几只美丽异常的蝴蝶在你的脚步前面翩翩起舞,她那硕大的绿色翅膀上居然点缀着美丽的宝石蓝,那月光蓝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这,也许就是在枯燥之中上苍给你的礼物,送给你的美丽心情吧·····
洞人永远走在我的后面,我能感觉到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疲惫,心里开始焦虑起来,他不仅身体累,他心里的负担更重,这是我再明白不过的,他是队长,自己带出来两个队员,伤了一个,这种条件下根本得不到有效地救治,路还有多长,要多久才能走出去,这是他考虑最多的,然而最糟的情况还无法预料。背包里那两个铁疙瘩单反相机越来越重,昨晚还没睡好·。他让川云带我先走,他说不用等他了,尽快到达背崩,尽快清创,听了像是困境下的交待。川云一路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走过一个岔路口,川云放下我找路去了,我突然感觉自己太不厚道了,怎么能就这样把洞人扔在最后呢,晕晕乎乎的返身寻他,只见洞人坐在路上正在打盹儿,摇醒他看了看我再看看表,说,我正在做梦呢,在三分钟之内做了好几个梦。就在刚才,走着走着就开始做梦了·····我心头一阵心酸。
从下午一点开始川云就一直拉着我走路,过了三号塌方区,二号桥,三号桥,无视危险,那危险就不存在了。我只是跟着他,他的脚落在那里,我的脚就落在那里,想歇了就停下,他在一旁站着等我,歇足了,拉起我再走。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走这样的路速度不会很快的,就这样一直被川云带着走,他并不回头去着意搀扶,只是在需要给力的时候用手中的力量给你一个有力的支撑。
后面的洞人慢慢赶了上来。郭队若即若离的走在我们的前面。在一个山脚的拐弯处,我停下脚步,腿痛的不停地抖动,头晕的像刚刚从过山车上下来,我抱着头坐在地上,我不想出现幻觉,真的不想!心里一遍遍的祈祷上苍,别让我倒下,给我一点力量,一点点就行,背崩就在不远处的前面,就在天堂的边缘····
想倒下,有充分的理由,就此不走了,也说得过去。可是你能吗?我问自己,带给大家的麻烦已经够多了,领队和洞人都在坚持,三毛在村口等着,军医也在等着,我真的不能倒下·····给自己限定休息的时间,就五分钟,马上起来·····
过了最后一个塌方区,天渐渐黑了下来,疲惫席卷着身体里的每个细胞,模糊地视力更加看不清周围的景物,郭队和一直相跟的那两个东北哥先走了,仿佛这狰狞黑暗的大山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人,除了一侧山脚下永不停歇的滔滔江水,似乎寂静的很,脚步声、呼吸声却在寂静中突显,从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可以断定洞人相当疲惫了,川云依然一声不吭的拉着我的手前行······终点,越来越像极了一个美丽的神话。
川云的手台传来三毛的询问:越野怎样了?我已经联系好了背崩的驻军军医,到了马上就能处理伤口,让她坚持·····黑黑的夜,长长的路,力量就在心里,温暖就在周围,我并不害怕。
月光隐去了,蝉鸣停止了,但蚂蟥还在伺机而动,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只丑陋的东西悄悄爬上手背和胳膊,我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却变得相当敏感,在她接触皮肤的一刹那,就会知道。
岔路口,领头的队长饕餮留下了指路的标记。
解放大桥,川云在一个钟头之内至少说了十遍“快到了”的地方,那个让我晕着头、拐着腿转了N多个山弯都望眼欲穿的标志性建筑物终于在眼前了,曾经多少次想过,有那么一天一定在明媚的阳光下好好地和这个著名的解放大桥拍张照,留个影儿,将来好和同伴们炫耀,而眼下,自己有气无力的站在黑魆魆的夜里,身体挣扎在崩溃的边缘,眼神游离的望着一眼看不到的桥那面,落魄的像个乞丐。
川云不知道在干什么,从草丛里摸了块石头抱在怀里,我也没有精力去问他做甚么用,已经是晚上10点了,230米的解放桥啊,从云层里透过月亮的辉晕静静地洒在桥面上,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没有谁说话,只有脚步触碰桥面的声音在夜里回荡,随即淹没在雅鲁藏布江隆隆的水声里·····对面影影绰绰灯光在桥的尽头摇曳,有光就有希望,有光就有世界,圣经里说的,记得很清楚。
脚下的雅鲁藏布江滔滔西去(其实这只是我的想象,我哪里知道方向,又哪里知道雅江的水奔向何方)。只记得这段桥相当的长,好像永远走不到头。
两个真枪实弹的兵哥走向我们,看到我这个样子,特别破例让我先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真是感动!洞人和川云抖开背包让兵哥细细查验,坐在黑暗里看着,脑子还真是爱动不爱静,居然还在担心洞人是不是将那包剩下的盐粉丢掉了,别再让军哥当他是毒贩扣了。
混着石粉的青灰色的多雄拉河汇入了昏黄的雅鲁藏布江。从多雄拉山口的冰川到这里,我们见证了多雄拉河的出生发育和终点。
右手过去就是解放大桥。
警卫室里灯光昏暗,也许不是,我靠着桌子站好,看到椅子又想着坐下,这里没有蚂蝗,实在是太累了,祈祷着一张松软的床!蓦地,传来哨兵低沉的声音:能站好吗?拍照!
不能!心里想着却没让声音出口。
那哨兵站在身后等着我磨磨唧唧的站好
我捋捋头上的乱发,形象太差了吧!
请睁开眼睛!
-----My God!圣母玛利亚!
如果我能睁开眼睛!如果我能···算了!
电光一闪,向上帝保证,留下了我有生以来最辉煌的形象!----头发散乱、衣冠不整、肿着脸、眯着眼······
你可别以为过了桥就到营地了,从解放桥到背崩这段路程可能不足两公里吧,这最后的四十分钟尽管川云一直牵着我的手,但还是耗尽了我最后一点气力,口干舌燥,眼冒金星,疲惫让我极度麻木,我已经不想再问川云路还有多远,如果真的能够倒在这寻找莲花的路上,就算不是一个行者也算是一个佛子吧。一次又一次挑战自己的极限,豁出去了,我就不信这路走不完。
----月光透过云层和我们做着藏猫猫的游戏,时而露出一点小脸儿,时而隐进云层,月亮啊,你还是不是平时的那个一只眼的妖精?而我现在···我使劲睁了睁那只完好的右眼-----我也是一只独眼的妖精哈!
我说,川云,唱首歌吧······
多雄拉河汇入雅鲁藏布江的地方,远处山坡上就是背崩---背包客崩溃的地方
背崩终于到了,三毛和几个队员正在村口等着我们,怪不得电影里总有是那种情节:一直都在坚持,在看到亲人的一刹那,再也支持不住,倒下了。
但是越野,不能倒下。感谢那时坚强的自己。
眼里悄悄闪着泪光,却没让掉下,此时的我们也许是你们心中的牵挂,你们却是我们期待已久的希望和终极目标。
三毛和莹莹将我扶进背崩边防驻军营的大门。兵营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回头,看到的是洞人眼神里的那种牵挂·····
诊所里,一群军营天使正在忙碌着给受伤的队员野马疗伤,缝合他后脑上那个被塌方石块豁开的大口子。
躺在刺眼的灯光下,我知道自己不能害怕,不能退缩,这次的拯救有多少人的付出,清创是疼痛的开始也是伤痛愈合的希望,清创的过程漫长难熬,溃烂坏死的肌肉、脓水必须彻底清理,每一下消毒剂的擦拭都带来钻心的疼痛,我只能咬紧牙关,抽紧神经,用尽力气去抵御!手紧抓着床沿,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领队三毛坐过来,轻轻掰开我的手,握住,力量从另一个人的手心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和我一起分担痛苦,这不是领队的职责,但现在我需要你有力的支撑!
清创的过程很漫长,但我终于熬过来了。
人的欲望在不同的环境里是不一样的,眯着眼看见野马还在缝针,心里一阵羡慕,怯怯的问军医,我的,能不能缝针?得到的回答很是无奈,不能!你的伤口已经失去了最佳缝合的条件,三天了,周围的肌肉组织已经溃烂,形成了开放性伤口,只能让它自行愈合·····
中午在一号桥休息,洞人给化脓的伤口消毒、处理
忙,双休日更新。见谅!
看完此帖在电脑前的我一直为你当时的处境惊魂未定~你的坚强你的虔诚让神都感动~神在保佑你
回复阿布的女人:
是啊,神一直在护佑我,人的爱心也在护佑我。
8月6日 背崩---墨脱
早上醒来,伤口的炎症得到了控制,症状消失的无影无踪,感觉很好,红肿的脸颊和眼睛也消肿了,除了浑身的酸痛。昨晚到达背崩,除了客栈亮着明晃晃的灯,村子里漆黑一片,背崩是什么样子并未看一眼。好了就是好了,不必装什么样子,换了衣服拿着相机挪下楼,可爱的队友们正在楼下摆开长龙阵吃早饭呢,看到我大概很是稀罕吧,都在亲切的和我打招呼:哈哈,眼消肿了,好多了啊!
客栈的右边就是那个驻军兵营,两名哨兵正在站岗,盯着我看,哈哈!也许他们并不晓得,我就是昨晚从这个军营大门进去过的那个狼狈的女子,我要好好看看这里,我不能忘了这个地方,不能忘了这个兵营,不能忘了里面的诊所和那些敞开大爱之心为我忙碌疗伤带给我希望的每一个人。
雾气从对面的谷底漫上来,围在那一片清脆浓郁的群山之间,袅袅冉冉,宛如给青山披上了一条洁白的哈达。
我这个名副其实的伤者,昨晚说好了坐车进墨脱,洞人说,我和你一起坐车,郭队一个人和大部队徒步。我心有不甘,被动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能不能让我再坚持一天?我保证不拖你们的后腿。被洞人断然拒绝,伤口的炎症刚刚控制住,再不能尝试了,不是你不行,是伤口不允许!
毫无选择。
九点钟,徒步的队伍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洞人的眼神里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又企图掩饰,墨脱对于洞人来说很重要,说不清为什莫,一种梦想或者情结吧,做了一年的功课,蓄足了力量,却因为我的缘故,使他不能将墨脱之行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我了解他心里的遗憾。
也许我会永远遗憾于他的遗憾。
当最后一位队员离开之后,我做了一个无比斩钉截铁的决定,回过头来对洞人说:收拾你的东西,赶快!
人和人相处时间长了,会有一些默契在里面,他明白我的决定不容置疑,也许他还明白,因他的遗憾会是我更加遗憾,他不想让我背上心里重负。
洞人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不到五分钟就收拾好背包,穿戴停当。三毛领队过来,把最后两瓶珍藏版葡萄糖塞进他的背包。
看着他蹒跚的走出我的视线,自己心里的遗憾却在悄悄蔓延开来,四天的路程,三天都咬着牙挺过来了,就剩下一天的路程了。一路上没哭,清创的时候没哭,自己这时候是真的想哭来着······三毛在身后站着,自己嘀咕也或许是在说给我听,算了吧,都通车了,走过去也没多大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我。
越野车在村口停着,我最后一个离开背崩,腿还不能好好的走路,眼睛却好多了,把刚刚的难过打包收起,拼命睁大眼睛饱览着这个令人心醉的世外桃源,清清秀秀的木楼掩映在一片山峦叠翠之中,仙气飘荡在田间山间,他展示给我们的应该是一种纯美吧,就像每个人心中的向往---香格里拉,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让人心醉。
11:10出发,24个队员,居然有近一半的伤员---伤的,瘸的,走崩溃的,被跳蚤蚊子叮了满满两腿包的,还有长着两条长腿就是不想走路的,哈哈!塞了整整两辆越野车。有人的地方就有四川人,司机就是个四川人,车技娴熟,一边开车和一边和车里的队员叽哩哇啦,我是一句也听不懂,自顾自的鼓弄我那刚刚开工的相机,抢拍几张照片。
这条“高速”盘山公路可真是让我长了见识,受自然条件所限,车开在上面就像在自虐,烂泥水坑连绵不断,头不停地和车顶做亲密接触,颠的脖子都受不了了,坐在后面的两个小伙儿,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条路是标准的单行道,窄窄的路面不能会车,遇到对面有车很得费一翻周折,找块宽敞地儿,会车时方向盘得扭半天。
路况很烂,风景却好,也许是不用走路的缘故,伤口不再成为我的困扰,终于能够同时睁开美丽的双眼看世界了,也该尽情欣赏欣赏沿途的风景,松树、柏树混着针叶林,常绿阔叶林,拥挤不堪的生长,巨大的芭蕉在路的两侧郁郁葱葱的伸展。一串一串青涩的芭蕉在枝干顶部弯垂下来,勾引着视觉神经的同时也挑逗着每个人的食欲。
驶过一条汹涌的塌方瀑布桥时,三毛淡淡地说,去年,他们的一个领队从这里掉下去了,尸体一直没找到······行走在路上就是这样,一路美丽相伴,一路危险相伴,这位倒在路上的兄弟,你是真正的行者。
徒步的队员就是走在这条路上。
12:00,看到了自己的徒步队伍,一个个状态良好,包括洞人,郭队,很羡慕他们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祈祷他们能顺利坚持到最后。
几个徒步走完全程的队员。左边是队伍中个子最小的走走,走完墨脱后又跟着喜力去了阿里大北线,回沈阳的路上还顺便爬了华山。
一点十五分,车停在山脚拐弯一处宽阔地儿,视野开阔,峡谷里奔腾着雅鲁藏布江,对岸翠绿的山峦之中掩映着一片蓝色的屋顶,煞是好看!与这美丽的景致相互点缀,相互衬托!
(雅江对岸的德兴乡)
司机说,这里离墨脱县城就剩下最后三公里了,知道你们很想走着进墨脱,你们自己选择吧,是走着进去还是坐车进去?我二话没说拿上我的相机包就下了车,感谢这位仁兄,我要走着进墨脱,完成我的梦想!车开走了,回头看看,路上只留下了我,小美女张卓、领队三毛
最后这段进墨脱的路,叫好汉坡,长度大约5公里,海拔缓慢爬升200多米,听着好像很可笑,爬升200米就叫好汉啊?不知道官方的解释是怎样的,我想大概是对于背夫和来此徒步的驴友所说的吧,这条完整的墨脱之路是指派乡—多雄拉---拉格---汉密---背崩---墨脱。一百多公里,几天连续行走,到这里基本就是崩溃状态了,这段路临近终结,却又是终结前的最后考验,区区200米的爬升就是意志上考验。爬上这道破,终点就在前方的不远处。
腿已经好多了,但还是不能弯曲,一点的坡度都使我步履艰难,好在前途一片光明,墨脱真真实实就在前面,心理上没有了那种茫然与无助。感谢三毛,这个一脸沧桑,满眼透着坚毅的男人,陪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走完了至墨脱的最后一段路程。
三毛和门巴汉子
路是心情的---我说过。
走走停停,三个人,三公里,一个钟头,尽管没人催促,居然还是把人走的热汗淋漓。最先跳进眼帘的是山口拐弯处的经幡,看到经幡墨脱就不远了,接下来便是心怦怦地猛跳,墨脱,我和你的距离正在一步一步缩短······这一天我等了很久,就像马上见到渴望许久的情人····· 墨脱的房子,墨脱的建筑,墨脱的街道,心里很慌乱,不是现实和理想相距太远,是太突然,是那种暮然回首,直面伊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的慌乱。
一步一步走进县城,没有喧闹,没有车流,没有拥挤不堪的人群,没有想象中的原始,弯弯曲曲的街道,普普通通的临街店面,干干净净、自自然然的守着一份宁静,这就是我眼里看到的真实的墨脱,不是那个传说中被神化了的墨脱,这里没有祥云缭绕,莲花盛开,甚至连佛莲的痕迹都不会存在,但这里确确实实就是莲花圣地,也许她只存在于每一个心系墨脱的人们的心中,她无形的盛开在人们心里,盛开在一片尘埃之中。
我喜欢这样的墨脱,有却似无的淡然······
小美女说:三毛哥!热死了,口渴!想吃墨脱的冰棍!三毛二话没说,屁颠屁颠的跑进商店了。来来回回跑了数趟才捧回一堆鲜红的冰棒,冰冰凉凉的爽口爽心,只是吃完那染色冰棒后每个人的舌头都是红通通的。
住的地方就在弯弯绕的道路尽头,著名的墨脱大酒店----名字响当当,还以为是五星级的,其实只是破旧的小二层建筑,真正的脏乱差,共用的黑乎乎的卫生间,过道里挂满了驴友们晾的衣服,无热水,洗衣机不能用,只提供几个洗衣盆。放下行李,看看表,才两点多,按常规时间推断,他们到达这里的时间应该是六七点钟吧,把三个大包打开,凉出来被捂臭了的衣物,开了电风扇对着摊开了装备猛吹,自己端了三个人的一大盆脏衣服去水房洗了,干完活还不到四点,肚子饿的咕咕叫,才想起午饭还没吃,没心情出去找饭店,就在那堆速食袋里找了罐八宝粥吃了,心里惦记着徒步的哥们姐们,溜达出去接人,万一有哪个飞毛腿回来的早呢?出门就碰上了头上缠着绷带的老赵,没出十步有碰上了三毛,合计着一起找个诊所处理伤口。在诊所里,我第一次看到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真的很骇人!老赵说,你说,咱这回去怎么跟家人交代?!我轻轻的笑笑说,我不用交代别人,只交代自己就行了。
一直在街上溜达到五点多,也许是第N趟吧,哈哈居然捡回来一个---护士莹莹可怜兮兮的坐在镇子入口处的一个台阶上正打电话呢,信号不好,领队联系不上,不知道咱住的地儿在哪?正发愁呢,扶着她往回走的路上才发现她的小腿和脚上多处都磨破了,流着血,实在走不了了,路上拦了个车回来了,坚强的小女子!佩服她的毅力。
把她送回“大酒店”,又回到街上,继续沿着这条路溜达,争取把没走完的墨脱路在这里补回来。
第N加1趟,接回了神采奕奕的走多远。
第N加2趟,接回了风尘仆仆的洞人。
第N加3趟,还没走出村口,就看到了在路上美美睡了一觉才赶回来的川云。
所有徒步的队员陆陆续续的到达,欢迎胜利者们!
晚上,在路边一家饭店吃正宗的墨脱特色---石锅鸡。
今天是沧州队员小叶子的生日,大家真诚祝福她,在这个如梦如幻额仙境里度过这个特别的生日!队员们在开心、兴奋中畅饮直到微醺。
忘了说一句----石锅鸡真的很好吃!
回到旅店,意犹未尽的“微醺”者们还不过瘾,喝酒唱着歌,接着兴奋狂闹,直到凌晨。
8月7日墨脱----波密
昨天下午,在这条必经之路上来来回回摸排了18遍之多,却不曾看到墨脱全貌。早上睡到自然醒,已经十点多了,和洞人背上相机,打算沿着小山包随便转转,出门往右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墨脱县人民医院,头上的伤口在离开之前还得做一次处理,就径直走了进去,在空荡荡的门诊大楼里逛了个遍就是看不到个人影儿,好不容易走过来一个值班护士告诉我们医生都在后面的住院部忙,让我们直接去那里找。住院部的医生办公室也是空无一人,都去查房了,等了半天只等来一个帅气的实习的藏族男护士,带我进了处置室,很认真的给我清理的伤口,临走还给我备了换药用的简易药包,我们问在那里交钱,他笑了笑,说,不要钱的。
处理伤口用掉了一个多小时,快到中午了。接走多远电话,让速回集合,不禁有点遗憾,必经来了趟墨脱居然连全貌都没看上。
我的大姐大走多远(郭队)3次进藏,走过318,大北线,徒步墨脱。
本来打算12点出发,四辆越野车在莲花广场集结后,司机带来了坏消息让继续等待,原因是不知道哪的领导要来,山路崎岖难行,会车困难,为保证领导的行车安全,其余车辆一律暂缓出发,原地待命。那就等等吧!
大太阳底下,队员们悠闲地聊天,川云在凳子上打盹儿,三毛率领一拨儿队员在阴凉处玩起杀人游戏,我和洞人去完成早晨未竟的事业----绕墨脱县城,墨脱就是围着一个不大的小山包而建的小镇,还有一些美丽的民居延伸到青山的脚下,一片一片的白云萦绕在山脚和低矮的蓝顶房屋之间,如画卷一般在眼前展开,美的有点不真实。路上没甚么行人,偶尔见到几个门巴人,在门口悠闲地晒着太阳,并不着意我们的存在,让你萌生一种错觉,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喜欢道路两边长满青苔的石墙,喜欢这里弯弯长长的街道,喜欢这里独有的静谧。我们只是过客,再喜欢还是要离开的,只愿我们的到来,不会打扰这一方清静。
沿着山路没走半个小时就回到莲花广场,下午四点半,传来消息,可以启程了,四辆越野鱼贯驶出墨脱,镇口的溪水边有很多门巴孩子在嬉闹,看到我们,挥着手大声对着我们喊:扎西德勒!!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多么淳朴的民风!
在山脚停车,回望墨脱,那莲花盛开之地,仍然掩映在那群山翠绿之中,如梦如幻如画······
今天大概的路程是,从墨脱出发经80K到了52K穿越嘎隆拉隧道,就到达了24K,再到波密。嘎隆拉隧道正在施工爆破,只有每周日和周三开放。我们必须在这个时间段坐车通过,否则就得至少再用掉两天的时间翻越嘎龙拉,山比较险峻,容易发生雪崩,因此危险系数却高出许多,好在我们不用自己翻山。
车位很紧张,一辆车上加上司机六人,必须有一人坐后面的加座,和行李包挤在一起,沧州的疯哥自告奋勇把自己窝在了后面,后面加座的滋味---真是谁做谁知道!去年去珠峰大本营的路上,俺就是这个待遇!那可不是一般的颠!如果是蹭车,那就没话可说了,说不定还算运气不错呢!这条路险的程度,司机是最最清楚不过的,没想到为了多挣几百块钱,私自在本来就很紧张的情况下又塞进一人,无视超载的后果,无视自己与他人的生命安全。这世道,有时候人对钱的渴望会变得迫不及待,要说单纯为了生存,我想也未必,怎样的生存也是基于“生命”的存在吧,旅行中其实也会遇到诸如这般不赏心悦目之事,往往不想提起。
坐在车上主要的感觉是挤,然后是提心吊胆,徒步的时候,命运怎么也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坐在车上,命运便掌握在别人手里。山路的坡度很大,弯很急,车贴着左边山体行进,右边就是万丈深涧。
上到一定海拔高度,气温下降的很快,又飘起小雨,车厢里人挤人,空气不流通,感觉很热,刚一打开窗户,后面的疯哥就是冻得浑身发抖,真是冰火两重天!我们把所有冲锋衣都扔给疯哥,他这才停止了哼哼。
大概是过52K,前面就是检查站,司机把加塞的那个人赶下车,让他在后面溜达,等车通过了检查,到前面再上车,这麽高的海拔,穿着冲锋衣还冷,那哥们也真是可怜,穿着齐膝短裤,光着两条细腿就下去了,溜达了一会儿,估计身上的血液也快冻住了,再也忍不住,就窜上车来,你说那个寸劲儿!刚一上车,检查的上来了,被抓个正着。要扣车!无论司机怎样央求都无济于事,半个小时过去了都不放行,天渐渐黑下来,实在是急于赶路,下车和走多远去求情,请领导看在还有伤患的情况下(我额头上还顶着纱布)先放我们通行,警察一脸的公事公办,这样也好,让司机记住教训。过了一阵儿,放行了。条件是,扣司机驾照加罚款600 元,疼得司机直用头撞方向盘,哈哈,这下豆腐涨成肉价钱了!
车开始前行,用手机给三毛和川云发个短信,报了平安。
滞留了近一个小时,前面的车队早就不见了踪影,只记得天黑黑的了才摸进嘎龙拉隧道,里面灯火通明,发动机的噪音震耳欲聋,却不见一个人影,隧道正在施工状态,车在脚手架,操作台里穿行,到隧道中间位置,突然停止了前进,前面爆破下来的石块当住了去路,一辆巨大的推土机正在作业,只好等着,刺激的是从头顶隧道上方渗下来的哗哗的水流很大,砸的车顶嗡嗡直响,就想马上就穿透进来似地,然而这只是表面的危险,潜在的危险是,隧道内尚未水泥固定,渗下来的水流极有可能造成隧道坍塌。
漫长的等待中苦笑着这次旅程的艰辛。半个小时后才驶出隧道,揪紧的心放回了肚里。
我们的车黑魆魆的在山里绕了几个小时,大家都睡意朦胧的时候,到达了明晃晃的波密。。
时间:晚上11:30
我们,又是最后到达的一队人马。
下了车,一股清新的空气袭面而来,顿时清醒了许多。
卸下包,进了客栈,先我们到达的队员,吃饱喝足了,都已经回房休息了,几个迟来的客人正歪七扭八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休息,那疲惫的神色,看来坐车真的比自己徒步一天还累。
两个领队还在等着,我们速速解决了晚饭,迫不及待回房间休息。
8月8日波密---鲁朗
车行驶在318国道,坐在回程的车上,心里居然和来时的感觉一样,看着景物迅速的往后退着,思绪再次飘远,总感觉这旅程还没结束,其实已经结束了。听着旁边的洞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路上的经历的种种场景,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拽回我的思绪却一时语噎,他说:我觉得墨脱还得来,你说呢?······沉默良久,终于是没有答案,起码是现在我断然不能思考和回答这个问题,一路的艰辛不可能让我止步,一路的危险也不可能让我胆怯,但有些路是随缘而行不可重复的,有些路一生只能走一次。
在色季拉山口看鲁朗林海,司机把我们卸在观景台,留下了珍贵的集体照。站在这里,蓝天,白云、清冽的空气,群山,绿树,一望无际的大峡谷,载着云淡风轻,南迦巴瓦在远方蒙着神秘的面纱,和几天前在派乡谷客青年旅舍后院看到的一样令人神往,却感觉恍如隔世。什么也不用做,我只能感叹生命如此之美,当我们把“南迦巴瓦”评为世界最美峰时,我知道他并不为之所动,他在那里屹立了千万年,人类无论用多么美丽的词藻去形容他,他仍在云雾之间沉默,他的美也并不会因为被冠美名而增一分,减一毫。
钢筋水泥也能让人生活一辈子,人们在最求繁华的同时,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穿行于拥挤的城市,“繁华”到底从我们身上掠走了什么,当一切物欲满足之后,才发现美才是人类最后的需求,才发现“美”并不在身边,而在远方。
就让这次穿越墨脱的旅程在这里结束吧,结束在最美丽的林芝,结束在最美丽的鲁朗,尽管这里不是行程的终点,尽管脚下的路还在延伸······旅行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一个朋友这样说过。
多雄拉有多高,蚂蟥山有多难熬,塌方区、老虎嘴有多险,墨脱路有多漫长·····这些记录空洞而又毫无意义,真正该铭记于心的是一路上彼此无法重复的温暖记忆和无私慰藉。一样的墨脱,我拥有的是别样的美丽。
在完成此文时,离墨脱穿越结束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期间常常失去写他的激情,那段刻骨铭心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的旅程,会瞬间在大脑里变成空白,也常常在忙碌的工作的缝隙中瞬间在眼前展开一条逼仄泥泞的雨林小路,抑或几只美丽的蓝蝶在眼前翩翩起舞······
后记:
地狱的极端便是天堂,我深深体会了这一点,留在额头上的疤痕并不丑陋,那应该是尘埃里开出的佛莲····那个深红色的疤痕,也会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抹平,曾经跟墨脱的领队川云说,我打算在粉红色的疤痕上纹一朵金色的莲花,他回答说,好。
也许有一天,你会在行走的路上,发现一位额头左上方盛开着一朵金色的莲花的女子远远向你走来,她从容淡定,目光里透着执着,旋儿又会渐渐淡出你的视线·······
我只是生命的舞者,会用一生的激情演绎生命的辉煌。
回复“把手给我”
----谢谢你的细心点评!明年的计划----哈巴雪山。
--------喜欢在路上的感觉。
前言:
还是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着手写墨脱的故事,手轻轻触摸着额头左上方那块已经结痂的伤疤,心却是异常的平静,笔下的墨脱想要表达什么,我不再迷茫,文章不需要多长,词藻不需要多么华丽,我的墨脱由心而定,无需字字斟酌·····
如果说去年的阿里之行让我靠近了天堂,那么今年刚刚结束的墨脱之行便是让我接近了地狱,路上我的一个小小意外让这次寻找莲花的路上充满扑朔迷离的变数,莲花在那漫漫长路的遥遥彼端变得似乎遥不可及,不管付出怎样的艰辛,我一定要走近她,哪怕是伤痕累累,我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让身上每一个伤处都统统让步,就是倒下,也要在墨脱倒下······
墨脱初印象:
墨脱,墨脱,这个隐藏在藏地群山之中的弹丸之地,是徒步行者心中最具挑战的徒步线路,曾经让多少户外人磨刀霍霍,跃跃欲试,不管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或标榜、或印证、或者只为淡淡地走近,这里永远是你方唱罢来我登场。
“墨脱生死线”位列中国十大徒步探险线路之首,随着到达那里的人越来越多,其神秘的光环正在渐渐消退,关于墨脱的帖子文章网上很多,每个主人公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精彩。心中的墨脱,应是绝人之地,没有路的概念,穿越山涧跳跃石堆,泥泞难行,雨水相伴。巨树高可接天,丝藤缠绕,相互绞杀,相互依存,遮天蔽日,一路充满着不可预知的变数·····
尽管如此,在我走近墨脱之前,还是将大脑中关于墨脱的印象全部清空,除却过多的憧憬与期待,让她在心中还原成一张白纸,无论她神奇、富饶、美丽,还是贫瘠、凶险,邪恶,她是什么样子,我就会接受什么样子。
回到拉萨
站在拉萨的土地上,穿过指尖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我曾站在这里窥望过天国,曾经还和你有个美丽的约定,说好了还会再来的,拉萨!我没有爽约。终于靠在你的怀抱里,还是带着那颗纯净的心,再次嗅到了太阳的味道。
8月1日,集合的日子。
关于高山牦牛穿越墨脱两位领队,我的感觉应该是高高壮壮的形象,当晚出现在视野里的两位领队却属于精瘦型。不禁有些隐隐的担心,带这麽大的队伍他们能行吗?然而墨脱之行一路走下来,事实证明了他们的魅力所在:他们不仅仅是出色的、负责的领队,还是最优秀的户外人。
领队就是带着我们的梦想前进的人。
领队三毛,经验丰富沉着冷静。
领队川云,歌手里户外玩得最好,户外领队里吉他弹得最好。
我们的队伍一共26个人(包括路上捡的),我们小分队一行三人,两位队长一个队员:山顶洞人,能走多远走多远(称郭队)我—越野(队员)
关于墨脱之行的其他队友,在本文的描述中少之又少,我总是被远远的抛在最后,有的队员只在超越我的时候匆匆碰个面,并不了解他们是如何走墨脱的,深感遗憾!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他们的故事,故事也一定是别样精彩!
8月1日,全体队员在西藏大厦开准备会。大家第一次见面。
关于照片:一路雨水相伴,四天的徒步路线,前三天下雨,随身携带的尼康D7000+18-200镜头基本没排上用场,从多雄拉镜头进水到背崩出来才恢复正常,徒增了一路上的背负。一路的记录只能靠大脑记忆来完成,也深感遗憾!
帖子中的照片作者为越野、走多远、洞人、野马奔腾等队友,就不一一署名了,也不发稿费了。
行前,布宫转经祈福。
再次转遍布宫的经筒,触摸千年的温暖。
8月2日启程墨脱
凌晨三点醒来,了无睡意,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到天明,五点收拾打包,七点半24只驴子加上两个领队将自己塞进大巴,准时出发。
大巴驶入著名的318国道,车上欢歌笑语,队友们在一波又一波的自我介绍张逐渐熟稔起来,气氛太活跃,这种场合会是我无所适从,渐渐沉默,心绪会不由自主的飘远,两眼望着窗外兀自发呆。
今天是我的生日,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徜徉在圣湖---玛旁雍错,在纳木那尼峰的陪伴下神圣洗礼,而今年选择这个时间段进藏,并非有意安排,碰巧而已。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自我感动着,老天的安排,送给自己一个最珍贵的礼物---穿越墨脱。
临近中午,车在山路上一路攀升,不远处密密匝匝风马旗在风中飘扬,提醒我米拉山口到了,海拔很高(5013米)气温很低,伴着濛濛细雨,屹立在山口那两尊铜质的牦牛披着洁白的哈达迎接到访的每一位游客,人很多,开车的,坐车的,骑行的,蜂拥而至。该高反的都高反了,紧走两步感觉喘不上气来,洞人面色苍白的兜了个小圈,跌跌撞撞地躲回车上去了。我和走多远互相拍了几张,也赶紧上车。
不敢想象,那些骑行的勇士们是怎么爬上这山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投去钦敬的目光。
下午两点,在昏昏沉沉的睡意中被鼎沸声惊醒,到达了第一个著名的景观---中流砥柱。所有人都下车—我和走多远沿着公路跟进,却悄悄下了路基,靠近河畔。眼前,那块从天而降的巨大的石块就矗立在尼洋河的激流之中,那就是传说中的“中流砥柱”吧,滔滔的尼洋河水一路怒吼向前,途径这里却遭遇这砥柱的阻击,岂能罢休!它像头暴怒的狮子,拍着岸边,打着漩涡,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呼啸而来,而那石,却像佛一样稳稳端坐在那里,不温不火,以静制动,在千年的较量中,那水狮只有绕他而行了。
“中流砥柱”从知晓到亲眼历见只有短短的半年,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见证了奇迹,一个不辨南北的户外弱女子,居然见过珠峰,跑过阿里,敬过神山,沐过神湖还有即将走进的墨脱,都是上天的赐予,我感恩于怀。
一路尼洋河相伴,不觉拐进雅鲁藏布大峡谷,景色更加秀美,丹娘沙洲在雨季丰沛的河水的冲击下,呈现出奇异旖旎的景观。
南迦巴瓦蒙着神秘的面纱,无缘得见直刺苍穹的战矛。
晚上九点,到达今天行程的终点---派乡谷客国际青年旅舍,很喜欢这里,家庭式的木质结构的小楼很是悦目,干净整洁的过道,别致的后院怒放着美丽的格桑花和梵高笔下寂寞的向日葵。站在院子里就可以仰望世界圣洁之峰----南迦巴瓦。
分配了房间,下楼吃饭,接着开第二次会议,领队宣布明天行程,注意事项。雇背夫是一定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偌大的队伍一共只雇了三个背夫,其中就有两个是我们这个小分队雇佣的,搞得其他队友纷纷侧目,表示不屑。这事我和走多远表示过抗议,太奢侈了,但是,我们只有抗议权!洞人是小分队领导,拥有绝对的决策权。哈哈!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大佬”。他是对的,他在今后的三天里证明了他的决定英明。
晚上,收拾背包,把不常用的物品归入两个大包给背夫,随身用的东西归入两个小背包洞人和走多远各背一个,洞人了解我体力不行,腿上有伤,强令只让我背上自己的相机包。当我将药包打入背夫的顶包里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致使多雄拉山上那个意外发生之后束手无策,毫无应对能力。
再看一眼窗外的风景,心情悠然闲适。
8月3日 多雄拉---拉格
早上7:30准时出发,在客栈门口,偶遇CCTV-4,100集系列片《远方的家--边疆行》摄制组,我们的领队川云正在接受主持人的采访。
那辆著名的大卡车,徒步墨脱的驴友都知道。20多个人挤在后斗里,到松林口一个小时的路程,颠的我们七荤八素,小雨濛濛的下着,远处的雪山在晃来晃去的视野里隐去又重现。
8:30 到达我们此次徒步的起点-----松林口,大卡车卸下我们扬长而去,松林口,一块空地而已,整装待发,认领的我们的背夫19岁的丹增和年长的西柳,拍张照片留念。
迈开第一步,意味着这次徒步墨脱的开始,通向墨脱的小径,就是沿雪峰之颠的垭口处延伸而去的。一路向上600米攀升,渐渐和队员们拉开了距离,向上望去,队员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在雾中像被穿在线上的小疙瘩。
小雨越下越大,冲锋衣裤外面很快就湿淋淋的了,上山的石头路被山顶冰川的融水冲刷着,多雄拉位于大陆高原寒流和印度洋暖湿气流的交汇处,气候风云莫测、经常大雾弥漫。越往上雾气越重,朦胧中隐约可见路旁垒起的玛尼石,我们的三人小分队一直相跟着,我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两人没多久就气喘吁吁了,没有任何背负的我心情雀跃的前行。
气温在下降,雨水冰冷的打在脸上,抓绒手套看来是最失败的装备,像海绵一样吸着雨水,一会儿就得脱下来拧水,拧完水还舍不得脱掉,手一伸出来,更冷!
多雄拉山几乎终年不见太阳,不雨亦雪,但是多雄拉山上,一种蓝色的小花却在亮晶晶的冰霜中静静地开放,我想登山的魅力不在于征服,而在于能看到种种能让你心灵感动的东西吧。
到达多雄拉山口,隘口风势很大,强劲的冷风伴着细雨打在脸上,生疼!手也冰冷的不听使唤,洞人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扯出山西登山协会和黑色会行摄俱乐部的会旗, 让我拿着拍个照留念,大风刮的怎么也打不开旗面,僵硬的双手根本拿不住柔软的旗子,只好把它贴在肚皮上完成了拍照。
川云给我们小分队留了此行唯一的合影。
雪峰、冰川是足以傲世的美景。多雄拉冰川茫茫一片看不到头儿,靠着冰川听着融水拍张最牛的照片,尽管穿着雨衣云里雾里看不清楚。
体力消耗的真快,下山的路上,肚子开始咕咕直叫,浑身冷冰冰的,热量也在雨里迅速流失,想等到雨小一点后吃点东西,雨却一直没停的意思,洞人便发话,原地吃饭。这个地儿,别说坐了,连靠的地儿都没有,就这样站在雨里,随便垫了点压缩干粮,风干牛肉,巧克力,就着冷水一气儿吃下,继续上路。鬼才知道,这一肚子的冰冷食物到什么时候才能转换成热量。
上山的时候, 冰川的融水,顺着山路往下流淌,我们顺着河道逆流而上;翻过多雄拉山口,融水又伴着我们的湿漉漉的双脚一路向下,时分时聚的激流倾泻而下,在前面几米处形成多雄拉融水瀑布,在这个不宽的横截面上,我们必须要穿过去。
这是我们需要经过的第一个瀑布,临走备了一双过河用的鞋子,却根本来不及换,领队川云就候在那里,一遍一遍的拉队员过瀑布,站在原处看着他站在激流中来回忙碌,一位男队员在激流中步履蹒跚而行,那位队员被劲力十足的多雄拉融水冲的一个趔趄,却被领队一把稳稳支撑住,看得我心惊肉跳!心里在寻思,并不高大的他是如何做到的?到对面的山脚放下队员,返回来接我的时候,面对要挑战的瀑布不禁心跳加速,命运在有些时候是要交付与他人的,伸出手握住的不仅仅是信任吧。
瀑布终于是安然无恙的过来了,激动地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鞋湿了就湿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走墨脱是注定要湿鞋的,只是时间问题,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几条瀑布在旁边的峡谷汇集,形成向下奔腾的河道,一路咆哮着向下而去。
第一次溯溪,居然就溯了多雄拉河!心里有点沾沾自喜,小小的骄傲了一把,和身后的小分队拉开一段距离。我身上除了相机包再也没有任何背负,行走的轻松让我忘了身在何处,一路上脑子里想着到营地之后文章该怎样写······却不知道上苍已经在前方不远处给我布下了一个小小的陷阱,等着我闲庭信步的跳下去······
下山的路似乎变得很好走,前面的走多远已经走远,后面的洞人还没见影子,四周很静,浓雾迷漫,除了多雄拉巨大的下泻水声和打在雨衣上的雨点声,我似乎处在巨大的幽闭空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岔路口,我有点茫然,怎么会出现两条路?该走那一条?左边的较平坦,右边的有点陡,心里做了比较,还是稳妥一点走左边的吧,略作抉择,迈步向左,此时,我还不知道几秒钟之后一切美好将会发生逆转,对灾难的来临浑然不觉。
三步之外,五步之内,我的右脚便踩向那块异常平坦但会彻底翻转的石块,然后就是整个身体优美的腾空,失衡,身旁一块巨大的青石迎面向我扑来······
如今想来,有些事情的发生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不存在如果,假如真的能够重新来过,时间像演电影一样倒退回事件发生前的一瞬间,或许我站在那个地方,还会选择那条路,该发生的一切的还会发生。没有人可以预测将来,就像父辈教育孩子一样:如果初中高中你再努努力,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回到当时,就算真的能够回到初中,高中,回到那个曾经的豆蔻年华,不是一样叛逆,一样迷茫!你就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我看未必,你看不到你的真实未来。
发生了就让他发生吧,没甚么大不了的,取决于解决的态度。
也许过了几个世纪,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分几秒。水哗哗的在身下流淌,很舒服,却并不感到冰冷刺骨,睁着眼睛的视线里只是浓的发白的雾气,腾云驾雾?一瞬间大脑反应离谱还有点迷糊,只有感觉没触觉,什么概念?我在天堂吗?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当我的意识开始恢复,才发现自己躺在水里,记忆在迅速搜索着发生了什么:路-选择-猝不及防的踩翻-扑过来的青石····定论:只是摔倒了。确定自己没死,不能躺在水里,想挣扎着做起来,一阵眩晕!周围没人,我得起来,不想让人看到我的窘态,又是一阵更大的眩晕袭来,伴着耳鸣,眼里闪着金色的小鸟儿,似乎还有轰隆隆的噪音,奶奶的!我没忘记吐句脏话,路才刚刚开始!感觉一股湿湿的东西自额头顺着脸颊淌下来·····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伴着急切的声音,很远又像很近,是洞人!被扶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转过来!我看看!
-----声音远的像山那边传过来的。
我没事···
----从自己口里说出来的话隐隐约约也像在天边一样遥远。
我被扳过身来的时候,双眼居然不能聚焦到他的脸上,用手抹去快流到眼里的水滴,哦!是红色的液体!是血!晕!问题有点严重了,我弄伤了自己----在海拔4200米的多雄拉山上。
更严重的问题是,药包不在身边,背夫已经背着它走远了,左边眉骨上方的额头上开了个口子,很深,一厘米往右。洞人慌乱的摸遍全身却找不到任何一样能够止血的东东,抽出一块干净的纸巾擦拭血迹,貌似黑色,应该是静脉血,还好,如果是动脉血就糟了,血流的速度会很快,以前遇到过的。
不能说老天对我不好,只能说人品还没有坏到一定程度,老天给点考验的同时多少还得护佑着别让我把命终结在这里吧。从后面赶过来的河北巅峰户外的资深领队---疯老头疯哥就是那个救命的天使,谢天谢地,他有急救包!
伤口搞定后,走墨脱的N天里,我的额头上便从此时刻顶上了一块难看的创可贴或者白纱布,感觉非常糟糕,像个伤患。
左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伤口上方的半个头皮麻木没感觉。伤口很小,应该无大碍!我轻松的想,只是头还晕的厉害,事实证明我小瞧了它的威力,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让我痛不欲生······
下山的路上,领队川云和洞人一直护着我。我却不愿意成为他们的累赘,能自己走的路尽量自己走,不用他们照顾,然而,心理上却对石头产生强烈恐惧,脚下也对石块失去了准确判断,充满了不信任,探准虚实之后还是不敢下脚,生怕诱我上去之后再次将我掀翻。
雨中雾里,所有队员都超了过去,湿漉漉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已经是最后的三个毫无疑问了,我有点心急,洞人执意不肯让走的快了,他是生物老师,太懂血液循环了,加快运动会使血液流速加快,在有伤口的情况下就会溢血,说的真没错,走了一段果真有血溢出。先头部队中午一点就到了,连最晚的也是三四点到达,我们却一直在压速前进,溜溜达达,走几步歇一歇,到后来感觉伤口凝血无碍了,两位队长就放了心,我也不想让他们把精力全集中到我的伤口,很不自在,逐将话题转移开来,三个人边走边聊天,我们这个小分队居然悠闲的在雨里开始了“丛林课程”。主讲:山顶洞人,川云也由领队变换角色成为学生,川云的问题可真多,植物是怎样分类的,什么是藻类,苔藓的生成需要什么条件,各种蕨类的区别、种子植物······面对好学生的真诚请教,洞人平时那授业解惑的瘾又被勾了起来,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授业解惑,我也渐渐忘掉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起跟着叽叽喳喳起来。
多雄拉山下坡的时候大约有60度,幸亏有雾气缭绕,看不到谷底,否则多半人会恐高。朦朦的细雨一路随行,低矮的植物在路旁湿漉漉更显郁郁葱葱,间或跨越几个瀑布,洞人说,没有雾的山谷应该是更美的山谷。
走进那片记忆中神奇的草场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川云说墨脱路上最美的景色就在这里,乱石水路已经不见,细细碎碎的小石块被人有意无意的铺就成一条小径,在那片美丽的草场中间穿过。开阔的地面上到处长满了宽大的螺旋叶,开着半植物半动物的生命体,常态下开着螺旋状的单片叶受到触碰就会收缩。心情立即雀跃起来,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放眼望去,周围连绵不断的群山,上百条悬于半空的银色瀑布,它们是活的!但他的流动是你的目光所不能及的,它们只是挂在那里·····如梦如幻的仙境,如同梦中的奇幻花园,里面应该还有一样画龙点睛的东西----那只蓝色的、会飞的翼兽·····相机的镜头进水了,不能拍摄,那就用眼睛拍下来,再存进记忆,那一刻,我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百分之百是贪婪的光,如同面对的是旷世的宝藏。
是潘多拉?还是宇宙的中心?世界的肚脐?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蹦着千奇百怪的词组,嘴里一直喊出来的却只有三个字:太美了!
放眼群山,藏地密码里这应该是第几平台?
下午五点半,到达拉格,最后的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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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LRHLR 的帖子
哈哈,很喜欢这个“美丽的驴姐姐”称号,姐姐是驴,但离美差远了,尤其是受了伤的驴姐姐,那个糗,看了就知道!--------
电光一闪,向上帝保证,留下了我有生以来最辉煌的形象!----头发散乱、衣冠不整、肿着脸、眯着眼••••••解放桥上的军方留影。回复
往来无忌 的帖子
怎么说呢,阿里的美是开阔的美,而墨脱的美是那种缠绕的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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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的船
不算啥,我们6人,六背夫,嘎嘎
------哈哈!你是更大的“大佬”
拉格,漫漫长路上的一个驿站而已。只是路途两侧搭起的几间简易木屋的统称,门巴人守护的一方净土,给过往之人提供一个休憩的空间,和想象中的一样简单到极致,估计是疯哥将我受伤的事告诉了其他队员,在我们到达的之后居然得到队员一片热烈的鼓掌!
我被扶进二楼自己的房间,还真真儿的像个伤患了!一间一间的房间被木板隔着,横着竖着到处是门帘,迷宫一样,(后来下去溜达,回来后竟然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只有扯着嗓子喊郭队),从背夫的背包里取来药包,躺在床上,洞人给我掀开伤口换药,我可是当过大北线上的队医的,小小有点处理小伤的资历,知道清创一定要心狠手辣才行,洞人就是个谦谦君子,早就知道的,所以一开始我就闭着眼鼓励他下黑手,怎奈他一见伤口眉头就皱成了川字,我倒是没甚么,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咬着牙哆哆嗦嗦的搞定的,贴上了一个创可贴终于操作完成,居然还长长的舒了口气,我的天!
(逼仄黑暗的木板房,窗外是拉格的美景)
早早到达的郭队真像我的亲姐,围着我忙上忙下,将我的湿衣湿裤湿鞋统统拔了去,该洗的洗,该烤得烤,还没到晚上,衣物就干爽爽地堆在了床上,心里头那个幸福!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那个柴房还是很吸引我的,店家很贴心,知道来这里的人一准儿是湿漉漉的,大家围着房子中间的那个大大的火堆,谈笑唱歌,旺旺的火烘烤着四周的湿衣脏鞋,也温暖着旅人的心。
(第一天走下来,人们的精力还很旺盛,歌声穿透木屋,飘荡在拉格的峡谷之中)
听着火房传来的阵阵歌声,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想记记笔记,背包里找出笔记本,早就湿乎乎的皱成一块了抹布。
临睡,期待明天的旅程。
8月4日拉格---汗密
清晨7:00,简单吃过早饭,穿上雨衣、冲锋衣,队员们一个一个冲进雨幕开始了今天的行程。雨季墨脱就是这个样子,尽管自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看着脚上昨晚郭队辛辛苦苦烤干的徒步鞋瞬间就被雨水泥水打湿,还是有点心疼,如果有石头垫脚还是辛苦点跳“芭蕾”吧!
被水浸泡的石头路
一个朋友在他的一篇文章《墨脱 墨脱》中是这样描述这条路的---“脚尖与石头共舞的芭蕾”:一路上,积水、烂泥、长满青苔的石头、缝隙里汩汩流淌的融水,大多数的情况下,不得不用脚尖在石头上“跳来跳去”,一不小心,就会陷进一堆烂泥或者是牲畜的粪便中,脏脏腻腻的,好不窝火,而手因平衡身体需要在半空中上下左右飞扬,划出一道道优雅的曲线,喉咙里更要配合着发出一声尖叫,整个过程,就好像一曲妙曼的“芭蕾”-----这种叙述,只能说绝了!我却是个蹩脚的芭蕾舞演员,芭蕾跳的不好,把头还摔了。
石头烂泥路
小的时候,特别喜欢看关于亚马逊热带雨林,神经会跟着兴奋,想着会有一天能背上背包穿越那危机四伏的雨林,而且不是白日做梦。现在,我就在雨林里穿行。洞人说:亚马逊雨林里根本没有路,这里可是有路····有点想象力好不好?干嘛把别人从雨林里拽回来?
这里的植被的垂直变化最为丰富,高达几十米的参天巨树,遮天蔽日,《藏地密码》里卓木强巴一行穿过地下暗河到达香巴拉时,就看到了上百米的参天巨树,巨大的芭蕉直指天空,遮天蔽日,一路上,跌落的芭蕉叶湿漉漉的就横亘在脚下,----这会是书中那个世界吗?
海拔总体是在下降,只是绕着山体忽上忽下,让人非常不爽,一段上坡,一段下坡,然后再上在下,没完没了。
水流在脚下时大时小,跳完石头走烂泥,没见过瀑布是吧?这次让你一次看个够!N多个瀑布让你不停地湿足,如果你胆小,如果你耳朵后没长着平衡器,请看看郭队,她以前可是著名的跤王,现在也快练成平衡老将了,这瀑布她能过你保准没问题。
洞人和郭队像保镖,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哈哈!这下我可是插翅难飞了,穿过无数条大大小小的瀑布,爬过数不清的横木朽木,涉过多少深深的水流,都是在他俩前牵后扶的过来的。上午10:00在一条比较大的水流木桥前,又看见川云等在那里帮助大家过河, 在他的身上除了看到了作为一个领队的职业道德还看到了领队的魅力。
路经常被倒下的巨树石块挡住,能挡住路却不能挡住水流,水流穿过横七竖八的巨杆乱枝倾泻而下,我们还得从水流的缝隙穿过去,被淋个稀里哗啦。
一口气走了几个小时,路上我发现左眼的视线范围越来越小,在歇脚的时候发现自己伤口周围及右眼开始肿胀,赶紧服下抗生素,洞人说,再坚持一会儿,找个宽敞的地儿换药吧。我很清楚,伤口开始感染了,这是我一直非常担心的事儿。
雨一直下,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换药,虽然下着雨,但身体依然在不停地出汗,汗水混着雨水浸湿了帽檐渗进伤口,尽管我还一直很小心的用纸巾擦拭伤口周围。
时间在沉重的脚步里向身后移去,浑身乏力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眩晕,眼睛的视力越来越昏暗,好不容易捱到中午,路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是固定的,到达终点的时间只取决于两脚丈量的频率,队员饕餮的两条长腿估计已经走了三分之二,我心里想着孙猴子的跟斗云,过瘾,转念一想,脸红,大路朝天你不走,当初是你选择来这里徒步的,怨谁去?
这条路,是行者用来修炼自身的路,有时候可以相携着走,但有时你必须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头晕脚软,休息的次数越来越多。
快中午了,我们被一段塌方后汇成的激流拦住去路,三毛站在激流中间的巨大石块上一个一个帮大家过河,此岸离河水中间垫脚的大石块很远,需要人腾空跳过去才行,我前面的郭队这下可是遇到了考验,我站在后面心里也很没底儿,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不知道能不能准确地跳到那上面,如果不能,领队说过,就直接顺着雅鲁藏布江去印度报到了,免费的,不用护照。郭队像百米冲刺一样试了好几下都没冲出去,眼下俺可是帮不了你啊,只一眨眼,胆小如鼠的她居然过去了,三毛稳稳地拉住了她,卖嘎的!俺过河有保镖,后扶前拉,像放幻灯片,连续动作一气呵成,顺利到达彼岸,这就体现了伤患的好处。
(领队三毛在拉着我过瀑布)
半个小时后又遇一河,这次等待大家过河的却是一位当地背夫,这条路会使人心净化,只能说人在这里心会更加纯真干净,他过了河,完全可以走开,但他会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帮助后面的人,我分不清他们属于那个民族,感谢他们,无论他是那个民族的兄弟
。
不认识的背夫大哥。
走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时候,猛然被前面郭队发出的尖叫声吓了个半死,那架势还以为从前面的路上冲出来丛林野兽或者蟒蛇了,只见郭队摔着手大叫着“蚂蟥----啊----!!!我也跟着跳着脚大喊“洞人!快,蚂蟥------!!!!!” 怎么也得来个英雄救美吧!著名的洞人站在原地泰然自若的看着两个女人像猴子耍杂技,嘿嘿!压根就没动地方,神马世道!
下面一段是郭队描写自己这次遭遇蚂蟥的场景:
“-----下午一点三十分,难忘的一点三十分。
突然雨滴落在手背上的感觉,轻轻凉凉,抬手,黑区区的一只小肉虫吸在手背上,马上意识到遭遇了蚂蟥。
不想用力过重,惨忍的捏出它的肠子肚子。
给力太轻,两次都没有把这个家伙从手背上处理掉。于是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来袭,使出女人的看家本事,高声尖叫~~~~啊!!!-----”
中途会遇上马帮,会远远的打个招呼,或者询问一下前面的路况,亲如一家。蚂蟥与影随行,已经见怪不怪,迎面过来的一队马帮,还是让我触目惊心,头马的眼角赫然扒着一只吸得滚圆的蚂蟥,有核桃那莫大,那马眼角还往下流着血,滴在泥泞的地上,马自己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没办法,天!我不想矫情,这是常有的事,但我还是一阵翻胃,头更晕了!马身上还有,都是那么大个儿!我的鸡皮疙瘩从头皮起到了脚后跟。
烂泥路和恼人的蚂蟥让人停不下脚步,挪到下午四点多,才猛地冲进一块开阔地儿,起码是视线不在阴兮兮的密网树林里,晃晃悠悠的找了块石头赶紧坐上去处理伤口,一打开纱布的瞬间,我看见洞人和郭队惊呆了的表情,忙问怎么了,谁都不说,不说我也知道,伤口溃烂化脓了。
回到拉萨之后郭队反复对我说当时看到的情况,非常糟糕,伤口像一张大嘴长着,渗着血水,旁边肉都烂了·····当时她和洞人都吓着了。
我始终集中不起来精神看脚下湿漉漉的石头路,只是条件反射的深一脚、浅一脚的选择大一点的石头上落脚,还要提防着蚂蟥入侵,一连走了七八个钟头,头是越来越晕,停下来也没地休息,只能站在水里,用手杖支着地,和身体行程形成一个三脚架,缓口气再接着走,实在支持不淄靠在洞人郭队身上歇歇。
眼睛眯着就眯着吧,但我的头就像被刚挨了一记垒球棒,左半个头感觉木木的,摸摸,没感觉,像是在摸别人的头皮,晕的眼前都没了方向,晕的两脚开始像喝多了的醉汉,景物在眼前晃来晃去·····
郭队回过头来,说,越野,你不能不要这样闭着眼走路,太危险了4的我揪心!
我脑子里一激灵,说,好!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郭队,我也想好好走路,我还想一直看着这美丽的雨林,看着我的潘多拉,我想歇歇 ······
·····我脚一软倒了下去·····
我没有失忆,我记得倒下的刹那,郭队托住了我,还记得,她跪在泥糊糊的地上,我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就这样枕着她的腿,躺在她怀里,很长时间。洞人扒开糖块塞进我的嘴里,眼里满是焦灼······
有种困境中的扶持是无法用文字描述的····可当时我只想让他们把我放在地上,展展的躺一会·····
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留下一张“二”照
伤口感染、虚脱、极度的疲惫。
之后一路上的景色无法描写,只记得脚下那条永远走不完的石头水流路,其他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天快黑了的时候洞人扶着我到达汗密,又是最后的两个。
在客栈通往二楼的木台上,一堆人在为我捉蚂蟥,我晃着从右边额头捉下最后的一只,匆匆上楼,领队三毛过来打开伤口查看,皱着眉头埋怨我这么大的口子怎么不早点向他汇报,我迷迷糊糊的解释,其实伤口很小,没这莫大的,只是后来伤口发炎感染了,肉敞开了才这样看着恐怖的,我真的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两天来,伤口总算被处理了一下。
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发烧,身上很冷,又是一堆人围在我床边,是谁在说话?大海,三毛还是莹莹?我闭着眼,郭队守着我,洞人还被拦在门外木梯上清理他身上的蚂蟥。小水电的电量不足,屋里没有亮着灯,只有手电筒的光在晃动,后来才了解到,大海是医生,莹莹是护士。清理伤口的时候,撕心裂肺的疼,手不知被谁握着,很有力,但我想一定捏疼了他,走多远说想哭就哭吧,我闭着眼忍着没哭,她自己却哭了!
明天应该是最艰难的一天,鼓励自己,越野,坚持住,你一定能行!
汉密
8月5日 汗密---背崩
早上被木楼地板咚咚咚的脚步声吵醒,天还没亮,听听外面好像还有雨声,摸下楼去厨房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稀饭,碰上三毛说,时间来不及了,伤口到背崩处理吧,那里有军队,有诊所,有军医,很专业。我说好,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坚持到背崩应该没问题。上楼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穿着鲜红的雨衣出来,才发现雨不知什么时候早停了,想脱掉,又懒,想起昨晚领队说今天的第一站就是要穿蚂蟥区,权当防蚂蟥吧。汇入大队伍刚走了几步,一直黄狗便从我的腿和手杖之间穿了过去,吓了我一跳,谁知这只小黄和我们一直相伴了大约20里路才不见了踪影。早就对蚂蝗心怀惧怕,脑子里早就警惕--------洞人临走给我和郭队一人发了一只臭袜子,他儿子的,尽管他一直说袜子他洗过了,不臭!里面装了盐粉,防蚂蝗。哈哈,那袋太原的盐巴终于派上用场了!
来之前,洞人是做了功课的,而且是个好学生!千里迢迢从太原带了一大袋盐粉,说是对付蚂蟥的秘籍!拉萨、派乡没盐啊,他说这里的蚂蟥很精,对本地盐产生了抗体。哦!哦!想起在太原火车站被安检的人员拦住,差点当毒贩给抓了。查了半天,确定是盐粉,安检人员满腹孤疑的放人。
海拔在继续下降,很快进入雨林地带,一路上,被埋在绿色缠绕的植被下面,看不到光,也透不过气来,但突然会闯进一片明晃晃的阳光下,刺得你睁不开眼,地球就是这样神奇,
脚下的石块上长满了湿湿的暗绿色的苔藓,树上缠满了千年的老藤,高高的松树上垂下丝丝缕缕的松萝,像阿凡达电影里那个虚构的天体---潘多拉星球上Na’vi族里那棵灵魂之树,蕴藏着千年的灵气,让人不由俯身膜拜。
在水道里行进,而到现在为止,我的鞋里还是干爽的,而我的干爽来自于领队、洞人、走多远的牺牲,当他们站在水里,轮流拉着我的手为我寻找仅有的几块可以垫脚的石块的时候,我的心头毫无疑问充满了感动。几乎所有队员的鞋子里都灌满了水,双脚被泡的冰冷发白,除了我。
穿行在林间,空气潮湿闷热,典型的亚热带风光,随处疯长着茂盛的芭蕉树和稀奇古怪的热带植物。
蚂蟥越来越多,像鬼子军团似地,顺着手杖偷偷摸摸的折上我的手心手背,顺着裤脚爬到腰上,从头上爬到脖子里,地上、草里、树叶上,怎么就那么多丑陋的东西?最厉害的不是黑蚂蟥,而是花蚂蟥----像穿了一身绿色的迷彩服,又粗又壮,其他队员从川云那里学来的武林绝学----“弹指神功”没练到火候,手指没劲力,根本就弹不走那黏腻腻的鬼东东,只能扔了手杖,两只手互拔半天才能搞定。我们手里的袜子盐袋确实好用,对付身上的蚂蟥立竿见影,蚂蟥一爬上来用盐袋一抹就掉了。
这条路在很早以前是马帮和朝圣者过往踩踏形成的一条便道,十分难行,由于小路两边草深林密,野草、灌木林生长十分迅速,每年开山后都需首先砍掉路上的杂草和横在路上的树枝。丰富的雨量使小路常年都浸泡在水中,冬季雨少的时候,泥浆也至少淹没脚脖子。烂泥路越来越多,和水路交替出现,鞋和裤子真是百经考验,一会儿水淋淋,一会儿泥糊糊,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连下了两天雨,蚂蟥真的是像饿疯了的吸血鬼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着你扑来,就是为了饱餐你香香甜甜的血液。我眯着眼,但看的紧,前面的郭队却连连中招,粉色的T恤上一会就有了血染的风采吗,像中了枪弹。手里的盐包让我远离了恐惧,盐包是湿的,加上汗水,咸乎乎的手一会儿擦汗,一会儿灭蚂蟥,不停地在身上脸上胡乱涂抹,成了一个真正的“咸人”,让蚂蟥闻了两眼发晕,很多蚂蟥费了千辛万苦爬上来后就直接晕菜了!
也许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我头晕腿疼,但是在26个人的穿越墨脱队伍中,是唯一一个没有湿鞋,也没有被蚂蝗咬的人。
现在想来,老天就是要在墨脱这条路上考验我的真诚度,让我苦其心志历尽磨难,才让我一睹佛莲。就像唐僧取经,一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到佛在的彼岸。就在离塌方区一公里处的地方,我的左腿膝盖外侧莫名其妙的疼起来,而且是越来越疼,半公里后竟然疼到不能弯曲,冷汗直流,洞人说是韧带拉伤,旧伤未除又添新伤!天哪!塌方区还没过呢!一步一拐的挪到塌方区,我都疼得哆嗦了,除了忍着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心里太对不住队长洞人了,看来一路上我除了会带来麻烦一无是处,心里着实沮丧。
一号塌方区就在眼前,闭着左眼睁着右眼向上看去,斜斜的一个泥石塌方,很高很陡,七八十度的样子,下面直通峡谷中的湍流。一股细细的水流从顶部淌下,塌方部分幸而不是很宽,一条浅浅的一脚来宽的所谓“路”就挂在塌方区的半腰上,川云依然站在口上,嘱咐大家快速通过,不要逗留,大家都是贴着山壁摸过来的,我也是如此,只有一脚的路,没人可以帮的了你,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只能靠自己,疼,顾不上!
走在这样的路上,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不可能让这样的路去照顾任何人的腿,也不可能不让腿弯曲,看来痛神经很忙,没甚么先来后到,腿越来越疼,一时间竟让我忘了头上的伤口。没走多远,二号塌方区到了。
这应该是个乱石塌方区, 大大小小的石块从百米的上方倾泻而下,再往上看就是陡峭的崖壁,下面看不到底,只听到滔滔的水声传上来,让人心生畏惧。领队和两个背夫把这段塌方路分成几段接应大家,集中精力,不敢逗留,大部分队员都安然无恙的过去了,后面就剩下不多个几个队员,我强忍着一步一挪,被川云接住,又递给不远处的背夫丹增,再往前,居然发现还有人坐在巨石上捉蚂蟥,拍照片,不要命了?腿上的疼让我无暇顾及其他,刚刚过了主塌方区,舒了口气,再坚持一下,还有一小段乱石区就到安全地带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头顶处传来巨大的声响,整个塌方区仿佛都在震颤,心中一凛,不好!塌方了!!不知是谁喊:上面塌方了,快跑!!!顶部一块巨石挟着数不清的碎石块烟雾弥漫的滚将下来,在半空中腾空飞舞着,发出啪啪的碰撞声,就一秒钟的反应时间,人们就像疯了似的夺路而逃,听不清是谁在喊,看不清是谁在后面推着搡着,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动我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拼命往前奔跑,人在逃命的情况下激发的潜能是你在平时所不能想象的。飞溅下来的石块就在耳边五米处落下坠入深渊,那一刻,脑子里闪出一个词叫“逃命”还蹦出一个词叫“死亡”!那一刻便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逃命,那一刻让我明白了我们其实离死亡很近!
人们连滚带爬的绕了几个弯才跑到安全地带,逃出生天的人们相互安慰着,我堵在路上已经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腿抖得像筛糠,一半是紧张害怕,一半是剧痛难忍,洞人用胳膊支住我,歇息一会儿,后面的不知哪个队的队员催促我,往前走吧,别站在路上···忽然想起领队川云和我的背夫丹增还在塌方区,就在刚才,他们还在接应队员,滚石落下的时候,他们应该还在那!!!血直往上涌,我对自己的评价并不崇高,但此刻内心的焦急是真真切切的,川云,多么负责的领队,丹增—多么好的门巴孩子,他才19岁!没几分钟,丹增从后面过来了,悬着的心放了一半,忙问后面的人都没事吧,他说,他也忙着逃命,没看到后面是不是还有人。又从后面跑来一个队员,挨个问谁有云南白药,说伤了一个,老赵,伤口很大···从我们包里拿了云南白药,赶紧跑了。心快揪死了····
不一会儿,老赵被一堆人扶着急匆匆的从眼前穿过,头上缠着绷带,我得感谢我的云南白药,让他的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心里些许有点欣慰。
无论谁伤了,都得从这条路走出去,无论伤的多严重,也得从这条路走出去。更难熬的老虎嘴马上就在眼前,头顶岩石,下临垂直的峭壁,只听到深不见影的谷底传来的哗哗水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从崖壁上伸出来的嘴不过半米,沥沥拉拉的在必经之路上挂着水帘,脚下片状石头竖着像种在路上,很滑,脚右面就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郭队在我前面,她过去之后回头接我,洞人在后面,拽着我的胳膊以减少腿的压力,腿还是不能弯曲,只能先让右腿下去,在用手把左腿拖下去,照这样下去要多久才能到达?
我崩溃加绝望,我有我的脆弱,我也不会永远是坚强的。
第三天到背崩的路上那个塌方区。
在意志打退堂鼓的时候,身体抵制痛苦的力量就会减弱,我慢慢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想了,能走出去最好,走不出去我也尽力了····那犬牙交错的石头向悬崖边上倾斜着,我的脚正在落向它,走多远大喝一声:越野!别往那放脚!集中精力,看着脚下!吓的前面的队员纷纷驻足回望!还有人责备郭队怎莫能这样对待我,我知道她是为了我的安全,情急之下才吼我的,在她一吼之下,我条件反射的收回了脚,再有半脚就会体验什么叫真正的“空中飞人”了。
队员在这段险恶难走的路段汇集,还有其他一队徒步的队员也在我们中间穿插着,谁也走不快。不描写了,累。
那时的我身体快散架了,惊吓之后,心里的防线开始决堤。慢慢的,队员开始超越我们,不远处,又看见了领队川云·····
找了一处宽敞的地儿,狠狠的休息了一把,吃了东西,喝足了水,体力似乎恢复了很多,领队说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两个多小时就到背崩了,心里又燃起一点希望,重新建立起信心,尽管这只个美丽的谎言。
小塌方
一行四人到达一号桥,应该是下午一点半了,已经不能再拖了,伤口周围还在继续感染,眼睛肿的越来越厉害,必须马上处理。阳光毫不吝啬的将光笼罩到每个人身上,热的令人发昏,洞人拿出消毒剂和领队川云一起为我消毒,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蚂蟥像鬼魅,在阳光下就会遁的无影无踪。马峰却蜂拥而至,呼呼啦啦在身边怎么都赶不走,还不能动怒,动作必须轻柔,否则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不,还没说完,洞人脖子上就挨了两针,还在肉里留了一支长长的蜂针,洞人顾不得疼痛,接着给我的伤口消炎。一支美丽的蝴蝶悄悄攀上了洞人的胳膊,任洞人如何动作都静静地附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到为我清理完伤口才飞走,我没劲开玩笑却憋着坏笑,说,洞人,你真的很“招蜂引蝶”啊!
估计这时候洞人很想一脚把我踹进桥下的雅鲁藏布江。
郭队看我走的艰难,毫无生气,就给我讲了个笑话---话说咱队里有个队员叫“光辉岁月”在过老虎嘴的时候,一条蚂蟥攀上了他的嘴唇,无奈正在下一块巨石,手脚并用,根本无法腾出手来捉蚂蟥,情急之下,“光辉岁月”毫不犹豫地用嘴咬下了那只正在饱餐的蚂蟥,然后“呸”!了出去。我听得两眼发直,当时嘴里正在咀嚼一块风干牛肉·····
过了桥,又是可恶的烂泥路,走着正乏味,忽然几只美丽异常的蝴蝶在你的脚步前面翩翩起舞,她那硕大的绿色翅膀上居然点缀着美丽的宝石蓝,那月光蓝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这,也许就是在枯燥之中上苍给你的礼物,送给你的美丽心情吧·····
洞人永远走在我的后面,我能感觉到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疲惫,心里开始焦虑起来,他不仅身体累,他心里的负担更重,这是我再明白不过的,他是队长,自己带出来两个队员,伤了一个,这种条件下根本得不到有效地救治,路还有多长,要多久才能走出去,这是他考虑最多的,然而最糟的情况还无法预料。背包里那两个铁疙瘩单反相机越来越重,昨晚还没睡好·。他让川云带我先走,他说不用等他了,尽快到达背崩,尽快清创,听了像是困境下的交待。川云一路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走过一个岔路口,川云放下我找路去了,我突然感觉自己太不厚道了,怎么能就这样把洞人扔在最后呢,晕晕乎乎的返身寻他,只见洞人坐在路上正在打盹儿,摇醒他看了看我再看看表,说,我正在做梦呢,在三分钟之内做了好几个梦。就在刚才,走着走着就开始做梦了·····我心头一阵心酸。
从下午一点开始川云就一直拉着我走路,过了三号塌方区,二号桥,三号桥,无视危险,那危险就不存在了。我只是跟着他,他的脚落在那里,我的脚就落在那里,想歇了就停下,他在一旁站着等我,歇足了,拉起我再走。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走这样的路速度不会很快的,就这样一直被川云带着走,他并不回头去着意搀扶,只是在需要给力的时候用手中的力量给你一个有力的支撑。
后面的洞人慢慢赶了上来。郭队若即若离的走在我们的前面。在一个山脚的拐弯处,我停下脚步,腿痛的不停地抖动,头晕的像刚刚从过山车上下来,我抱着头坐在地上,我不想出现幻觉,真的不想!心里一遍遍的祈祷上苍,别让我倒下,给我一点力量,一点点就行,背崩就在不远处的前面,就在天堂的边缘····
想倒下,有充分的理由,就此不走了,也说得过去。可是你能吗?我问自己,带给大家的麻烦已经够多了,领队和洞人都在坚持,三毛在村口等着,军医也在等着,我真的不能倒下·····给自己限定休息的时间,就五分钟,马上起来·····
过了最后一个塌方区,天渐渐黑了下来,疲惫席卷着身体里的每个细胞,模糊地视力更加看不清周围的景物,郭队和一直相跟的那两个东北哥先走了,仿佛这狰狞黑暗的大山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人,除了一侧山脚下永不停歇的滔滔江水,似乎寂静的很,脚步声、呼吸声却在寂静中突显,从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可以断定洞人相当疲惫了,川云依然一声不吭的拉着我的手前行······终点,越来越像极了一个美丽的神话。
川云的手台传来三毛的询问:越野怎样了?我已经联系好了背崩的驻军军医,到了马上就能处理伤口,让她坚持·····黑黑的夜,长长的路,力量就在心里,温暖就在周围,我并不害怕。
月光隐去了,蝉鸣停止了,但蚂蟥还在伺机而动,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只丑陋的东西悄悄爬上手背和胳膊,我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却变得相当敏感,在她接触皮肤的一刹那,就会知道。
岔路口,领头的队长饕餮留下了指路的标记。
解放大桥,川云在一个钟头之内至少说了十遍“快到了”的地方,那个让我晕着头、拐着腿转了N多个山弯都望眼欲穿的标志性建筑物终于在眼前了,曾经多少次想过,有那么一天一定在明媚的阳光下好好地和这个著名的解放大桥拍张照,留个影儿,将来好和同伴们炫耀,而眼下,自己有气无力的站在黑魆魆的夜里,身体挣扎在崩溃的边缘,眼神游离的望着一眼看不到的桥那面,落魄的像个乞丐。
川云不知道在干什么,从草丛里摸了块石头抱在怀里,我也没有精力去问他做甚么用,已经是晚上10点了,230米的解放桥啊,从云层里透过月亮的辉晕静静地洒在桥面上,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没有谁说话,只有脚步触碰桥面的声音在夜里回荡,随即淹没在雅鲁藏布江隆隆的水声里·····对面影影绰绰灯光在桥的尽头摇曳,有光就有希望,有光就有世界,圣经里说的,记得很清楚。
脚下的雅鲁藏布江滔滔西去(其实这只是我的想象,我哪里知道方向,又哪里知道雅江的水奔向何方)。只记得这段桥相当的长,好像永远走不到头。
两个真枪实弹的兵哥走向我们,看到我这个样子,特别破例让我先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真是感动!洞人和川云抖开背包让兵哥细细查验,坐在黑暗里看着,脑子还真是爱动不爱静,居然还在担心洞人是不是将那包剩下的盐粉丢掉了,别再让军哥当他是毒贩扣了。
混着石粉的青灰色的多雄拉河汇入了昏黄的雅鲁藏布江。从多雄拉山口的冰川到这里,我们见证了多雄拉河的出生发育和终点。
右手过去就是解放大桥。
警卫室里灯光昏暗,也许不是,我靠着桌子站好,看到椅子又想着坐下,这里没有蚂蝗,实在是太累了,祈祷着一张松软的床!蓦地,传来哨兵低沉的声音:能站好吗?拍照!
不能!心里想着却没让声音出口。
那哨兵站在身后等着我磨磨唧唧的站好
我捋捋头上的乱发,形象太差了吧!
请睁开眼睛!
-----My God!圣母玛利亚!
如果我能睁开眼睛!如果我能···算了!
电光一闪,向上帝保证,留下了我有生以来最辉煌的形象!----头发散乱、衣冠不整、肿着脸、眯着眼······
你可别以为过了桥就到营地了,从解放桥到背崩这段路程可能不足两公里吧,这最后的四十分钟尽管川云一直牵着我的手,但还是耗尽了我最后一点气力,口干舌燥,眼冒金星,疲惫让我极度麻木,我已经不想再问川云路还有多远,如果真的能够倒在这寻找莲花的路上,就算不是一个行者也算是一个佛子吧。一次又一次挑战自己的极限,豁出去了,我就不信这路走不完。
----月光透过云层和我们做着藏猫猫的游戏,时而露出一点小脸儿,时而隐进云层,月亮啊,你还是不是平时的那个一只眼的妖精?而我现在···我使劲睁了睁那只完好的右眼-----我也是一只独眼的妖精哈!
我说,川云,唱首歌吧······
多雄拉河汇入雅鲁藏布江的地方,远处山坡上就是背崩---背包客崩溃的地方
背崩终于到了,三毛和几个队员正在村口等着我们,怪不得电影里总有是那种情节:一直都在坚持,在看到亲人的一刹那,再也支持不住,倒下了。
但是越野,不能倒下。感谢那时坚强的自己。
眼里悄悄闪着泪光,却没让掉下,此时的我们也许是你们心中的牵挂,你们却是我们期待已久的希望和终极目标。
三毛和莹莹将我扶进背崩边防驻军营的大门。兵营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回头,看到的是洞人眼神里的那种牵挂·····
诊所里,一群军营天使正在忙碌着给受伤的队员野马疗伤,缝合他后脑上那个被塌方石块豁开的大口子。
躺在刺眼的灯光下,我知道自己不能害怕,不能退缩,这次的拯救有多少人的付出,清创是疼痛的开始也是伤痛愈合的希望,清创的过程漫长难熬,溃烂坏死的肌肉、脓水必须彻底清理,每一下消毒剂的擦拭都带来钻心的疼痛,我只能咬紧牙关,抽紧神经,用尽力气去抵御!手紧抓着床沿,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领队三毛坐过来,轻轻掰开我的手,握住,力量从另一个人的手心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和我一起分担痛苦,这不是领队的职责,但现在我需要你有力的支撑!
清创的过程很漫长,但我终于熬过来了。
人的欲望在不同的环境里是不一样的,眯着眼看见野马还在缝针,心里一阵羡慕,怯怯的问军医,我的,能不能缝针?得到的回答很是无奈,不能!你的伤口已经失去了最佳缝合的条件,三天了,周围的肌肉组织已经溃烂,形成了开放性伤口,只能让它自行愈合·····
中午在一号桥休息,洞人给化脓的伤口消毒、处理
忙,双休日更新。见谅!
看完此帖在电脑前的我一直为你当时的处境惊魂未定~你的坚强你的虔诚让神都感动~神在保佑你
回复阿布的女人:
是啊,神一直在护佑我,人的爱心也在护佑我。
8月6日 背崩---墨脱
早上醒来,伤口的炎症得到了控制,症状消失的无影无踪,感觉很好,红肿的脸颊和眼睛也消肿了,除了浑身的酸痛。昨晚到达背崩,除了客栈亮着明晃晃的灯,村子里漆黑一片,背崩是什么样子并未看一眼。好了就是好了,不必装什么样子,换了衣服拿着相机挪下楼,可爱的队友们正在楼下摆开长龙阵吃早饭呢,看到我大概很是稀罕吧,都在亲切的和我打招呼:哈哈,眼消肿了,好多了啊!
客栈的右边就是那个驻军兵营,两名哨兵正在站岗,盯着我看,哈哈!也许他们并不晓得,我就是昨晚从这个军营大门进去过的那个狼狈的女子,我要好好看看这里,我不能忘了这个地方,不能忘了这个兵营,不能忘了里面的诊所和那些敞开大爱之心为我忙碌疗伤带给我希望的每一个人。
雾气从对面的谷底漫上来,围在那一片清脆浓郁的群山之间,袅袅冉冉,宛如给青山披上了一条洁白的哈达。
我这个名副其实的伤者,昨晚说好了坐车进墨脱,洞人说,我和你一起坐车,郭队一个人和大部队徒步。我心有不甘,被动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能不能让我再坚持一天?我保证不拖你们的后腿。被洞人断然拒绝,伤口的炎症刚刚控制住,再不能尝试了,不是你不行,是伤口不允许!
毫无选择。
九点钟,徒步的队伍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洞人的眼神里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又企图掩饰,墨脱对于洞人来说很重要,说不清为什莫,一种梦想或者情结吧,做了一年的功课,蓄足了力量,却因为我的缘故,使他不能将墨脱之行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我了解他心里的遗憾。
也许我会永远遗憾于他的遗憾。
当最后一位队员离开之后,我做了一个无比斩钉截铁的决定,回过头来对洞人说:收拾你的东西,赶快!
人和人相处时间长了,会有一些默契在里面,他明白我的决定不容置疑,也许他还明白,因他的遗憾会是我更加遗憾,他不想让我背上心里重负。
洞人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不到五分钟就收拾好背包,穿戴停当。三毛领队过来,把最后两瓶珍藏版葡萄糖塞进他的背包。
看着他蹒跚的走出我的视线,自己心里的遗憾却在悄悄蔓延开来,四天的路程,三天都咬着牙挺过来了,就剩下一天的路程了。一路上没哭,清创的时候没哭,自己这时候是真的想哭来着······三毛在身后站着,自己嘀咕也或许是在说给我听,算了吧,都通车了,走过去也没多大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我。
越野车在村口停着,我最后一个离开背崩,腿还不能好好的走路,眼睛却好多了,把刚刚的难过打包收起,拼命睁大眼睛饱览着这个令人心醉的世外桃源,清清秀秀的木楼掩映在一片山峦叠翠之中,仙气飘荡在田间山间,他展示给我们的应该是一种纯美吧,就像每个人心中的向往---香格里拉,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让人心醉。
11:10出发,24个队员,居然有近一半的伤员---伤的,瘸的,走崩溃的,被跳蚤蚊子叮了满满两腿包的,还有长着两条长腿就是不想走路的,哈哈!塞了整整两辆越野车。有人的地方就有四川人,司机就是个四川人,车技娴熟,一边开车和一边和车里的队员叽哩哇啦,我是一句也听不懂,自顾自的鼓弄我那刚刚开工的相机,抢拍几张照片。
这条“高速”盘山公路可真是让我长了见识,受自然条件所限,车开在上面就像在自虐,烂泥水坑连绵不断,头不停地和车顶做亲密接触,颠的脖子都受不了了,坐在后面的两个小伙儿,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条路是标准的单行道,窄窄的路面不能会车,遇到对面有车很得费一翻周折,找块宽敞地儿,会车时方向盘得扭半天。
路况很烂,风景却好,也许是不用走路的缘故,伤口不再成为我的困扰,终于能够同时睁开美丽的双眼看世界了,也该尽情欣赏欣赏沿途的风景,松树、柏树混着针叶林,常绿阔叶林,拥挤不堪的生长,巨大的芭蕉在路的两侧郁郁葱葱的伸展。一串一串青涩的芭蕉在枝干顶部弯垂下来,勾引着视觉神经的同时也挑逗着每个人的食欲。
驶过一条汹涌的塌方瀑布桥时,三毛淡淡地说,去年,他们的一个领队从这里掉下去了,尸体一直没找到······行走在路上就是这样,一路美丽相伴,一路危险相伴,这位倒在路上的兄弟,你是真正的行者。
徒步的队员就是走在这条路上。
12:00,看到了自己的徒步队伍,一个个状态良好,包括洞人,郭队,很羡慕他们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祈祷他们能顺利坚持到最后。
几个徒步走完全程的队员。左边是队伍中个子最小的走走,走完墨脱后又跟着喜力去了阿里大北线,回沈阳的路上还顺便爬了华山。
一点十五分,车停在山脚拐弯一处宽阔地儿,视野开阔,峡谷里奔腾着雅鲁藏布江,对岸翠绿的山峦之中掩映着一片蓝色的屋顶,煞是好看!与这美丽的景致相互点缀,相互衬托!
(雅江对岸的德兴乡)
司机说,这里离墨脱县城就剩下最后三公里了,知道你们很想走着进墨脱,你们自己选择吧,是走着进去还是坐车进去?我二话没说拿上我的相机包就下了车,感谢这位仁兄,我要走着进墨脱,完成我的梦想!车开走了,回头看看,路上只留下了我,小美女张卓、领队三毛
最后这段进墨脱的路,叫好汉坡,长度大约5公里,海拔缓慢爬升200多米,听着好像很可笑,爬升200米就叫好汉啊?不知道官方的解释是怎样的,我想大概是对于背夫和来此徒步的驴友所说的吧,这条完整的墨脱之路是指派乡—多雄拉---拉格---汉密---背崩---墨脱。一百多公里,几天连续行走,到这里基本就是崩溃状态了,这段路临近终结,却又是终结前的最后考验,区区200米的爬升就是意志上考验。爬上这道破,终点就在前方的不远处。
腿已经好多了,但还是不能弯曲,一点的坡度都使我步履艰难,好在前途一片光明,墨脱真真实实就在前面,心理上没有了那种茫然与无助。感谢三毛,这个一脸沧桑,满眼透着坚毅的男人,陪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走完了至墨脱的最后一段路程。
三毛和门巴汉子
路是心情的---我说过。
走走停停,三个人,三公里,一个钟头,尽管没人催促,居然还是把人走的热汗淋漓。最先跳进眼帘的是山口拐弯处的经幡,看到经幡墨脱就不远了,接下来便是心怦怦地猛跳,墨脱,我和你的距离正在一步一步缩短······这一天我等了很久,就像马上见到渴望许久的情人····· 墨脱的房子,墨脱的建筑,墨脱的街道,心里很慌乱,不是现实和理想相距太远,是太突然,是那种暮然回首,直面伊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的慌乱。
一步一步走进县城,没有喧闹,没有车流,没有拥挤不堪的人群,没有想象中的原始,弯弯曲曲的街道,普普通通的临街店面,干干净净、自自然然的守着一份宁静,这就是我眼里看到的真实的墨脱,不是那个传说中被神化了的墨脱,这里没有祥云缭绕,莲花盛开,甚至连佛莲的痕迹都不会存在,但这里确确实实就是莲花圣地,也许她只存在于每一个心系墨脱的人们的心中,她无形的盛开在人们心里,盛开在一片尘埃之中。
我喜欢这样的墨脱,有却似无的淡然······
小美女说:三毛哥!热死了,口渴!想吃墨脱的冰棍!三毛二话没说,屁颠屁颠的跑进商店了。来来回回跑了数趟才捧回一堆鲜红的冰棒,冰冰凉凉的爽口爽心,只是吃完那染色冰棒后每个人的舌头都是红通通的。
住的地方就在弯弯绕的道路尽头,著名的墨脱大酒店----名字响当当,还以为是五星级的,其实只是破旧的小二层建筑,真正的脏乱差,共用的黑乎乎的卫生间,过道里挂满了驴友们晾的衣服,无热水,洗衣机不能用,只提供几个洗衣盆。放下行李,看看表,才两点多,按常规时间推断,他们到达这里的时间应该是六七点钟吧,把三个大包打开,凉出来被捂臭了的衣物,开了电风扇对着摊开了装备猛吹,自己端了三个人的一大盆脏衣服去水房洗了,干完活还不到四点,肚子饿的咕咕叫,才想起午饭还没吃,没心情出去找饭店,就在那堆速食袋里找了罐八宝粥吃了,心里惦记着徒步的哥们姐们,溜达出去接人,万一有哪个飞毛腿回来的早呢?出门就碰上了头上缠着绷带的老赵,没出十步有碰上了三毛,合计着一起找个诊所处理伤口。在诊所里,我第一次看到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真的很骇人!老赵说,你说,咱这回去怎么跟家人交代?!我轻轻的笑笑说,我不用交代别人,只交代自己就行了。
一直在街上溜达到五点多,也许是第N趟吧,哈哈居然捡回来一个---护士莹莹可怜兮兮的坐在镇子入口处的一个台阶上正打电话呢,信号不好,领队联系不上,不知道咱住的地儿在哪?正发愁呢,扶着她往回走的路上才发现她的小腿和脚上多处都磨破了,流着血,实在走不了了,路上拦了个车回来了,坚强的小女子!佩服她的毅力。
把她送回“大酒店”,又回到街上,继续沿着这条路溜达,争取把没走完的墨脱路在这里补回来。
第N加1趟,接回了神采奕奕的走多远。
第N加2趟,接回了风尘仆仆的洞人。
第N加3趟,还没走出村口,就看到了在路上美美睡了一觉才赶回来的川云。
所有徒步的队员陆陆续续的到达,欢迎胜利者们!
晚上,在路边一家饭店吃正宗的墨脱特色---石锅鸡。
今天是沧州队员小叶子的生日,大家真诚祝福她,在这个如梦如幻额仙境里度过这个特别的生日!队员们在开心、兴奋中畅饮直到微醺。
忘了说一句----石锅鸡真的很好吃!
回到旅店,意犹未尽的“微醺”者们还不过瘾,喝酒唱着歌,接着兴奋狂闹,直到凌晨。
8月7日墨脱----波密
昨天下午,在这条必经之路上来来回回摸排了18遍之多,却不曾看到墨脱全貌。早上睡到自然醒,已经十点多了,和洞人背上相机,打算沿着小山包随便转转,出门往右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墨脱县人民医院,头上的伤口在离开之前还得做一次处理,就径直走了进去,在空荡荡的门诊大楼里逛了个遍就是看不到个人影儿,好不容易走过来一个值班护士告诉我们医生都在后面的住院部忙,让我们直接去那里找。住院部的医生办公室也是空无一人,都去查房了,等了半天只等来一个帅气的实习的藏族男护士,带我进了处置室,很认真的给我清理的伤口,临走还给我备了换药用的简易药包,我们问在那里交钱,他笑了笑,说,不要钱的。
处理伤口用掉了一个多小时,快到中午了。接走多远电话,让速回集合,不禁有点遗憾,必经来了趟墨脱居然连全貌都没看上。
我的大姐大走多远(郭队)3次进藏,走过318,大北线,徒步墨脱。
本来打算12点出发,四辆越野车在莲花广场集结后,司机带来了坏消息让继续等待,原因是不知道哪的领导要来,山路崎岖难行,会车困难,为保证领导的行车安全,其余车辆一律暂缓出发,原地待命。那就等等吧!
大太阳底下,队员们悠闲地聊天,川云在凳子上打盹儿,三毛率领一拨儿队员在阴凉处玩起杀人游戏,我和洞人去完成早晨未竟的事业----绕墨脱县城,墨脱就是围着一个不大的小山包而建的小镇,还有一些美丽的民居延伸到青山的脚下,一片一片的白云萦绕在山脚和低矮的蓝顶房屋之间,如画卷一般在眼前展开,美的有点不真实。路上没甚么行人,偶尔见到几个门巴人,在门口悠闲地晒着太阳,并不着意我们的存在,让你萌生一种错觉,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喜欢道路两边长满青苔的石墙,喜欢这里弯弯长长的街道,喜欢这里独有的静谧。我们只是过客,再喜欢还是要离开的,只愿我们的到来,不会打扰这一方清静。
沿着山路没走半个小时就回到莲花广场,下午四点半,传来消息,可以启程了,四辆越野鱼贯驶出墨脱,镇口的溪水边有很多门巴孩子在嬉闹,看到我们,挥着手大声对着我们喊:扎西德勒!!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多么淳朴的民风!
在山脚停车,回望墨脱,那莲花盛开之地,仍然掩映在那群山翠绿之中,如梦如幻如画······
今天大概的路程是,从墨脱出发经80K到了52K穿越嘎隆拉隧道,就到达了24K,再到波密。嘎隆拉隧道正在施工爆破,只有每周日和周三开放。我们必须在这个时间段坐车通过,否则就得至少再用掉两天的时间翻越嘎龙拉,山比较险峻,容易发生雪崩,因此危险系数却高出许多,好在我们不用自己翻山。
车位很紧张,一辆车上加上司机六人,必须有一人坐后面的加座,和行李包挤在一起,沧州的疯哥自告奋勇把自己窝在了后面,后面加座的滋味---真是谁做谁知道!去年去珠峰大本营的路上,俺就是这个待遇!那可不是一般的颠!如果是蹭车,那就没话可说了,说不定还算运气不错呢!这条路险的程度,司机是最最清楚不过的,没想到为了多挣几百块钱,私自在本来就很紧张的情况下又塞进一人,无视超载的后果,无视自己与他人的生命安全。这世道,有时候人对钱的渴望会变得迫不及待,要说单纯为了生存,我想也未必,怎样的生存也是基于“生命”的存在吧,旅行中其实也会遇到诸如这般不赏心悦目之事,往往不想提起。
坐在车上主要的感觉是挤,然后是提心吊胆,徒步的时候,命运怎么也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坐在车上,命运便掌握在别人手里。山路的坡度很大,弯很急,车贴着左边山体行进,右边就是万丈深涧。
上到一定海拔高度,气温下降的很快,又飘起小雨,车厢里人挤人,空气不流通,感觉很热,刚一打开窗户,后面的疯哥就是冻得浑身发抖,真是冰火两重天!我们把所有冲锋衣都扔给疯哥,他这才停止了哼哼。
大概是过52K,前面就是检查站,司机把加塞的那个人赶下车,让他在后面溜达,等车通过了检查,到前面再上车,这麽高的海拔,穿着冲锋衣还冷,那哥们也真是可怜,穿着齐膝短裤,光着两条细腿就下去了,溜达了一会儿,估计身上的血液也快冻住了,再也忍不住,就窜上车来,你说那个寸劲儿!刚一上车,检查的上来了,被抓个正着。要扣车!无论司机怎样央求都无济于事,半个小时过去了都不放行,天渐渐黑下来,实在是急于赶路,下车和走多远去求情,请领导看在还有伤患的情况下(我额头上还顶着纱布)先放我们通行,警察一脸的公事公办,这样也好,让司机记住教训。过了一阵儿,放行了。条件是,扣司机驾照加罚款600 元,疼得司机直用头撞方向盘,哈哈,这下豆腐涨成肉价钱了!
车开始前行,用手机给三毛和川云发个短信,报了平安。
滞留了近一个小时,前面的车队早就不见了踪影,只记得天黑黑的了才摸进嘎龙拉隧道,里面灯火通明,发动机的噪音震耳欲聋,却不见一个人影,隧道正在施工状态,车在脚手架,操作台里穿行,到隧道中间位置,突然停止了前进,前面爆破下来的石块当住了去路,一辆巨大的推土机正在作业,只好等着,刺激的是从头顶隧道上方渗下来的哗哗的水流很大,砸的车顶嗡嗡直响,就想马上就穿透进来似地,然而这只是表面的危险,潜在的危险是,隧道内尚未水泥固定,渗下来的水流极有可能造成隧道坍塌。
漫长的等待中苦笑着这次旅程的艰辛。半个小时后才驶出隧道,揪紧的心放回了肚里。
我们的车黑魆魆的在山里绕了几个小时,大家都睡意朦胧的时候,到达了明晃晃的波密。。
时间:晚上11:30
我们,又是最后到达的一队人马。
下了车,一股清新的空气袭面而来,顿时清醒了许多。
卸下包,进了客栈,先我们到达的队员,吃饱喝足了,都已经回房休息了,几个迟来的客人正歪七扭八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休息,那疲惫的神色,看来坐车真的比自己徒步一天还累。
两个领队还在等着,我们速速解决了晚饭,迫不及待回房间休息。
8月8日波密---鲁朗
车行驶在318国道,坐在回程的车上,心里居然和来时的感觉一样,看着景物迅速的往后退着,思绪再次飘远,总感觉这旅程还没结束,其实已经结束了。听着旁边的洞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路上的经历的种种场景,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拽回我的思绪却一时语噎,他说:我觉得墨脱还得来,你说呢?······沉默良久,终于是没有答案,起码是现在我断然不能思考和回答这个问题,一路的艰辛不可能让我止步,一路的危险也不可能让我胆怯,但有些路是随缘而行不可重复的,有些路一生只能走一次。
在色季拉山口看鲁朗林海,司机把我们卸在观景台,留下了珍贵的集体照。站在这里,蓝天,白云、清冽的空气,群山,绿树,一望无际的大峡谷,载着云淡风轻,南迦巴瓦在远方蒙着神秘的面纱,和几天前在派乡谷客青年旅舍后院看到的一样令人神往,却感觉恍如隔世。什么也不用做,我只能感叹生命如此之美,当我们把“南迦巴瓦”评为世界最美峰时,我知道他并不为之所动,他在那里屹立了千万年,人类无论用多么美丽的词藻去形容他,他仍在云雾之间沉默,他的美也并不会因为被冠美名而增一分,减一毫。
钢筋水泥也能让人生活一辈子,人们在最求繁华的同时,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穿行于拥挤的城市,“繁华”到底从我们身上掠走了什么,当一切物欲满足之后,才发现美才是人类最后的需求,才发现“美”并不在身边,而在远方。
就让这次穿越墨脱的旅程在这里结束吧,结束在最美丽的林芝,结束在最美丽的鲁朗,尽管这里不是行程的终点,尽管脚下的路还在延伸······旅行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一个朋友这样说过。
多雄拉有多高,蚂蟥山有多难熬,塌方区、老虎嘴有多险,墨脱路有多漫长·····这些记录空洞而又毫无意义,真正该铭记于心的是一路上彼此无法重复的温暖记忆和无私慰藉。一样的墨脱,我拥有的是别样的美丽。
在完成此文时,离墨脱穿越结束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期间常常失去写他的激情,那段刻骨铭心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的旅程,会瞬间在大脑里变成空白,也常常在忙碌的工作的缝隙中瞬间在眼前展开一条逼仄泥泞的雨林小路,抑或几只美丽的蓝蝶在眼前翩翩起舞······
后记:
地狱的极端便是天堂,我深深体会了这一点,留在额头上的疤痕并不丑陋,那应该是尘埃里开出的佛莲····那个深红色的疤痕,也会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抹平,曾经跟墨脱的领队川云说,我打算在粉红色的疤痕上纹一朵金色的莲花,他回答说,好。
也许有一天,你会在行走的路上,发现一位额头左上方盛开着一朵金色的莲花的女子远远向你走来,她从容淡定,目光里透着执着,旋儿又会渐渐淡出你的视线·······
我只是生命的舞者,会用一生的激情演绎生命的辉煌。
回复“把手给我”
----谢谢你的细心点评!明年的计划----哈巴雪山。
--------喜欢在路上的感觉。
2016-03-15发布拍摄于2018-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