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中国最后一个称帝的，就葬在安阳
来到安阳，我才知道这里有一座形制可与皇家比肩的陵墓，安葬的是袁世凯。生前过了83天皇帝瘾，陵寝也要按照皇陵规格修建照壁、牌坊、神道、碑亭。尤其是神道两侧的石人，文臣武将颇有“时代特色”——文臣冠服为洪宪特色的朝服，武将则身着大元帅礼服，透露出一种故作庄重的滑稽感。这样的神道，估计全国仅此一例吧。殷墟与袁林同在安阳，这在我看来二者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历史镜像：前者是中国迄今被考古证实的最早的王朝的陵墓，后者是中国最后一个专制王朝被推翻后重又复辟的“回锅皇帝”的陵寝，从上古的奴隶殉葬到百年前的民国闹剧，中间隔了3000年的漫长岁月，却在同一个空间对望，这种一眼千年的穿越感让人感慨。不论是商王献祭，还是袁氏当国，其背后都歪歪斜斜刻划着“权力”二字，对权力的渴望与长久占有，也许就是人性深处挥之不去的“原罪”。我听过一种评价：如果袁世凯没有称帝，他或许能成为中国的克伦威尔，而如果克伦威尔做了王，他或许会成为英国的袁世凯。对一个触摸到至高权力的人来说，是会被后人敬仰还是唾弃，往往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一念成圣贤，一念堕心魔。人类的每个时代，都有醉心权力的人、趋炎附势的人、冥顽不化的人、公然与历史进程逆道而行的人，只是当局者迷，身在高处，却被浮云遮望眼。从这个角度看，这座陵墓“反面教材”的意义仍是存在的，它在鞭挞当下，也在警醒后人。走在神道上，我忽然就想起了两句老电影台词，一句是《东方三侠》里“中国是不能没有皇帝的”，另一句是《方世玉之与谁争锋》里“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做这个位置啊”——当然电影的结局都差不多，迷恋权力的反派死得都很难看。当然了，民主、自由、法治的理想，仅靠一座陵墓或几部电影是难以起到什么教化作用的，毕竟这条理想之路太遥远了，比神道的尽头还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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