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湖～骑死飞的少年
2019年，我一个人在青海旅行，在青海湖边的客栈里住了两天，要租车到西宁，就麻烦客栈老板帮忙找的车，带司机。

那天早起去青海湖边看了日出，回来时看到院子里有一辆残破不堪的自行车，当时还想，这么破的自行车都不能骑了，还留着干嘛？

吃早餐的时候，跟客栈老板确认出发时间，老板说：司机十分钟就到，等我吃完早饭随时可以出发，那个你可不可以帮个忙？

不知道老板有啥事，我疑惑地看着他。

老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沙发上羊毛毯下好像蜷缩着一个人：小伙子半夜骑车到的，有些发烧，吃了药不太管，车也废了，要去西宁，你一个人租车，带上他吧。

反正我一个人，空着也是空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老板说真的感谢我，还退了100元房费给我，我也没客气。

老板叫醒了沙发上的人，小伙子疲倦地撑起身，瘦弱单薄，满脸风霜，黑红的皮肤，脸上都爆皮了。

老板跟他说了，跟我一起去西宁，让他到西宁后去医院看看。

小伙子低头扭了一下衣角：嗯，那个我没钱了……

我没让他说完：没事，老板已经帮你付了车费，吃了早餐我们就出发。

小伙子又要感谢老板，老板也阻止了他：这位姐姐的租车费可不止那么点儿钱，出门靠朋友，别客气了，去吃早餐吧。

我和小伙子一起吃的早餐，可能因为发烧，他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碗粥，知道他叫江波。怕他不舒服，我把带的葡萄糖冲了一包给他喝。

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了，那个破自行车也塞在了后备箱。为了方便聊天，我们都坐在了后排。

江波话很少，看他好像不太舒服，就让他休息，盖着冲锋衣他很快又睡了。

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时不时拍张照。睡了一个小时左右，江波醒了，说好像感觉好些了。于是我找话题跟他聊天，问他这次骑车的行程。

他说：高考失利，爸爸不让他复读，让他去县城打工，一气之下，他骑着自行车就跑出来了。从甘肃骑到青海，本想着骑车去西藏，没想到过倒淌河时就有高原反应了，坚持骑到青海湖，昨天淋了雨就开始发烧，坚持不下去了，昨天半夜投宿到客栈，没钱只能在沙发上窝一晚，老板很好没要钱。

他说，一个人骑行在沙漠的边缘，伴随着一成不变的风景，空气中细小的沙粒吹在脸上隐隐作痛。一个人面对变态的上坡逆风，推车变成无可奈何而又顺理成章的选择。而对于无法溜车又没有安装线闸的死飞来说，放坡的危险性远高于爬坡，在广袤的群山中，望不到尽头的下坡路让人两腿发颤，脚踏想不管不顾地向前转动，双腿却要在踏板上反向发力，以控制车速。无论坡多陡峭，车速只能靠两条腿掌握，全身肌肉紧绷，为了给双腿支撑，双臂和手掌也要在车把上较劲。遇到坑坑洼洼的路面，车无法保持平衡，扭来扭去，只能双腿更用力，让后轮抱死减速，刺耳的摩擦声，冲击着神经，危险和刺激让大脑兴奋得近乎疯狂，很想张开双臂像鸟一样飞翔。

听他说骑车的感受，真的很危险。

想劝几句，又感觉任何语言都很苍白，只问他有没有跟家里报个平安。

他说，前两天就给妈妈打电话了，爸爸也同意让他复读了，只是他想都出来了，怎么也要骑到拉萨。没想到，才到青海湖就不行了。

2个多小时，很快就到西宁了，我把江波送到了医院，还在网上帮他买了回甘肃的火车票，让他看完医生就回家，别让父母担心。

跟陌生人的一段旅程就结束了，也不知道江波后来有没有考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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