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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律纳
冰火之歌
这种纯色或彩色的液体,荡漾着整个人类文明史,无数人歌颂它,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无数人诅咒它,白人送来了火水,我的族人喝的天和地都分不清。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从意识到这个社会的黑暗和无奈后,我开始喜欢了这种让人发晕的玩意。于是,在泰山顶把酒临风,在黄果树流水传杯,在缅甸就着乌漆嘛黑的烤狼蛛,在赞比亚捏起油炸的白蚁,在德国啃着椒香的香肠。已经成为我的旅程的一部分,酒和酒壶也陪伴着我走过无数风雨,唯一的小麻烦就是每次上飞机前我都要提醒自己一定腾空。
曾经走过千万里大概是此生唯一值得炫耀和回忆的东西了,我第无数次以自命为最优雅的姿态戴着咔叽布手套拿起了酒杯,没办法,我看看手上的劳动手套,只有带着手套才能确保酒杯不从手上溜出去。因为这酒杯,是纯冰的,厚厚的冰雕琢一个把手一个洞,外表面打磨光滑一点,这就是酒杯。我撇下嘴,一万年前祖宗们在山洞里估计就是拿这玩意喝酒,只是他们那个是陶土的,比这个制作要麻烦不少。
这次又是在哪里,带着醉意的眼睛看向穹顶,水晶般的屋顶中流光溢彩,那是极光的倒影还是闪烁的群星。我笑,醉醉的笑。
位于瑞典北部尤卡斯耶尔维的这座旅馆世界闻名,原因在于,它是全冰的,从屋顶到家具,统统都是冰做的。和我同行的广东四川的几个同伴都分散在这座冰做的老鼠洞里四处寻乐子,对于从未见过北国冰封的他们而言,光彩炫目的冰房子是个从未有过的体验。而对于生长在北国,又曾经见过国内冰雪大世界的我来说,来这里更多是一种好奇,中国式的好奇,大概是这个意思,瑞典那些冰耗子是这样形容我们这些刘姥姥的。
想起瑞典导游眼神深处那一抹深藏的轻蔑,我有些郁闷的举起了酒杯,这些居住在号称最接近共产主义阶段的维京人的后裔似乎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或许他们眼里只有奥丁大神、鳕鱼、变幻莫测的雪和,我喝了一口,伏特加。以绝对为名绝对刺激的北欧烈酒。这种以土豆为原料,度数高的惊人的烈酒的起源始终是个谜,不少瑞典人都不止一次对我宣称维京人才是这玩意的发现者。反正都是野蛮人,我对自己说,旷野农夫和粗鲁海盗,俄国佬和瑞典佬的老祖宗,谁也不用宣扬自己高人一等。素来以高贵的华夏文明继承人为荣的我才懒得追究版权。尤其是喝酒的时候。
慢慢的抿了一口,标识八十五度的伏特加我可不敢一口闷,何况在这里,冷杉包裹、星斗满天,驯鹿和篝火,带着一丝寒意的烧灼感,给了我一种新奇的刺激,恍惚间我穿越了时空,自己和无数同伴在熊熊的火焰前纵酒长歌,深入骨髓的冷和烧灼一切的热,冰火交融,难怪把这片冰原上的举剑长啸称为冰与火之歌,我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也难怪有一种行为艺术叫做冰火,思维跑偏的我的脸上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莫名的笑意。这种交错交映的感觉,我需要慢慢领悟。无妨,反正我记忆深处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需要领悟的,想必我的余生不会多寂寞。
七嘴八舌的同伴们回来了,他们有人在提议是否留宿一晚,我不置可否,折合约五百人民币的房费并非不可接受,裹在熊皮毯子里躺在冰床上面睡觉想必是个有趣的体验,但躺一会儿可以,倘若真的留宿,头部下方是一块冰,我可不想第二天头痛,还分不清是喝酒闹的或是枕冰闹的。更重要一点,方才我已经发现,我看到的房间大多没有门,我在人头攒动时依旧可以酣然入梦,但并不喜欢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见鼻子前方十公分处是一双好奇而陌生的眼睛,睡觉也是要隐私的。更何况,我轻轻叹息一声,很多东西,远远的羡慕是一回事,真正的融入其中是另外一回事,我在布达拉宫那孤独的山峰上已经领悟到了这点。
举起冰杯,酒已残,意阑珊,每次醉中的醒都是这种。我轻轻笑笑,把剩余的酒倒入便携酒壶中,对着光亮如银的表面轻声说,谢谢你,谢谢你们。在我年少有梦的日子里,谢谢你们陪我一路走过,独自漂泊的未来,我会记住这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2020-07-182020-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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