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信念指路,日本震后重生
飞机冲出厚重的云层,窗外太平洋在慵懒的日光下反射出一片深邃。东日本连绵的海岸线蜷缩在波澜不惊的海水周围,凹凸不平的防波堤上偶尔会露出一段缺口,依稀留存着一年前那场绝世灾难的蛛丝马迹。在这个自然灾害频发的岛国,你将遇见的,除了满目疮痍的惨痛记忆,还有一场从头来过的戏码。
<strong>露天聚集的真实回忆</strong>
从百米高空俯瞰宫城县的仙台机场,很难想象,仅仅一年的光景,这里就基本恢复得像模像样。大部分设施看上去都是新建的,工作人员满脸微笑,处处洋溢着生命的活力。时间倒退到2011年3月11日14时46分,日本东北部海域发生里氏9.0级的罕见大地震,地震引发的海啸影响到太平洋沿岸大部分地区,造成福岛第一核电站发生核泄漏事故,史称“东日本大地震”。时至今日,很多人依然记得盘踞在太平洋上,那个犹如2012世界末日般的恐怖大漩涡。
机场大厅一侧名为“仙台机场重建回顾”的图片展上,在那些或黑白或彩色的印象中,汹涌而来的海啸瞬间就淹没了机场的航站楼,来不及躲避的乘客只好逃到候机楼的顶楼,成百上千停泊在岸边的汽车被海水一股脑冲进了跑道,跟几架小型客机挤叠在一起,像是被上帝遗弃的玩具堆。候机厅的一根圆柱目睹了这场地震的惨烈,海啸曾经没过了它3.02米的身体,还好它最终撑了下来,成了这场灾难的惟一见证者。
汽车沿着机场高速行驶,这场“地震遗迹之旅”跟其他同类的参观路线很不相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追忆,任由你通过眼前的一切去感同身受:开阔的田地中孤零零地矗立着只剩骨架的破败房屋,工厂的一半厂房不知去向,随处可见灾难的可怕杀伤力。离集装箱码头不远,6784辆毁于地震和海啸的车辆残骸被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被严重腐蚀的车身上还挂着各自的铭牌,车灯、方向盘、生锈的发动机分门别类一字排开,俨然是一片“汽车坟场”……公路两旁星星点点的民宅残骸,被当地人称为“记忆屋”,严谨极致的日本人原封不动地保存了震后一片狼藉的真实场景,没有任何纪念标识。但路人只要瞥一眼,就知道这里曾经上演的人间悲剧。旅中的日本学者加藤嘉一曾说:“地震是日本人的朋友。”日本人对大自然灾害的淡然和冷静,可见一斑。
<strong>灾难重现,防患未然</strong>
日本一向是个地震频发的国家,历史上造成重大伤亡的地震不计其数。而在仙台市立地震博物馆里的“震灾体验馆”中,仅仅40秒,我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地震。
体验馆内布置了一个10平方米左右的普通客厅,一张餐桌,4把椅子,外加一个茶几和2个小沙发。我和3位游客刚坐到椅子上,“噩梦”便突如其来了……天花板突然莫名其妙地抖动起来,灯泡瞬间熄灭,前20秒是主震,先上下、后左右剧烈的摇晃,伴随着物品稀里哗啦跌落的巨响。主震刚过,就在大家以为平安无事时,余震又来了,地板开始缓缓地倾斜,参观者里有人禁不住惊叫起来,一名胆小的女生甚至哭出了声——这里真实再现了7级地震的情景,虽然整个过程只有短短40秒,但身在危险中的恐惧,却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结束体验后,工作人员半开玩笑地询问要不要再体验一下9级地震时,所有人的脸色立马变得惨白。“幸亏只是实验,能活着真好!”同行的一位男子这样感慨道。
除了模拟地震体验之外,博物馆中的“记忆屋”内还展示了在地震中屹立不倒的房屋:橱柜大幅度倾斜,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在主人的房间里,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地震过后墙壁和房柱出现的裂缝。每个周末,地震亲历者都会被请到这里讲述他们真实的遭遇,分享自己的逃生经验。这很符合馆长加藤的初衷:“我们更想告诉大家的是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提高安全防范意识和自救技能,而不是陷入到痛苦的回忆中去。”
<strong>被激发的“家人意识”</strong>
“日本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团结!”在刻满遇难者名字的“镇魂碑”前,导游池本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东日本大地震发生后,很多人主动担任志愿者去救助别人。现代日本社会的邻里关系并不像曾经那么紧密,可地震之后,人们突然意识到,只有互相帮助、共进共退地成为“一家人”,才能在灾难来临时争取生机。这让我想起了在某座“记忆屋”墙上贴着的一段日记,一个日本小学生写道,“我一回忆地震,就会想起死去的好朋友。以前我总会想‘只要不地震……’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开始思考‘如果地震来了的话,我该怎么办?’”——整个日本正对这场灾难进行反思。
我走访期间正值东日本大地震的周年祭,大街小巷各家各户纷纷打出“复兴东北”的旗号,僧侣们举行悼念死难者仪式,高颂祈福……尽管随处仍可见被大海蹂躏的遗迹,但无论是在陆前高田,还是在气仙沼,当地民众依然用平常心对待,有条不紊的垃圾分类,秩序井然的城市重建,处处可见当地人从头再来的韧劲。与地震、海啸共处了千年的日本民众,也许无法预见未来,但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已经努力抚平伤痕,开始变得更加积极乐观起来。就像日本的核电供应商最近打出的一句广告语:“我们的核电站建在地震断裂带上”。言下之意:“我们难道还不算全球最厉害的核电供应商?”(山 云)
飞机冲出厚重的云层,窗外太平洋在慵懒的日光下反射出一片深邃。东日本连绵的海岸线蜷缩在波澜不惊的海水周围,凹凸不平的防波堤上偶尔会露出一段缺口,依稀留存着一年前那场绝世灾难的蛛丝马迹。在这个自然灾害频发的岛国,你将遇见的,除了满目疮痍的惨痛记忆,还有一场从头来过的戏码。
<strong>露天聚集的真实回忆</strong>
从百米高空俯瞰宫城县的仙台机场,很难想象,仅仅一年的光景,这里就基本恢复得像模像样。大部分设施看上去都是新建的,工作人员满脸微笑,处处洋溢着生命的活力。时间倒退到2011年3月11日14时46分,日本东北部海域发生里氏9.0级的罕见大地震,地震引发的海啸影响到太平洋沿岸大部分地区,造成福岛第一核电站发生核泄漏事故,史称“东日本大地震”。时至今日,很多人依然记得盘踞在太平洋上,那个犹如2012世界末日般的恐怖大漩涡。
机场大厅一侧名为“仙台机场重建回顾”的图片展上,在那些或黑白或彩色的印象中,汹涌而来的海啸瞬间就淹没了机场的航站楼,来不及躲避的乘客只好逃到候机楼的顶楼,成百上千停泊在岸边的汽车被海水一股脑冲进了跑道,跟几架小型客机挤叠在一起,像是被上帝遗弃的玩具堆。候机厅的一根圆柱目睹了这场地震的惨烈,海啸曾经没过了它3.02米的身体,还好它最终撑了下来,成了这场灾难的惟一见证者。
汽车沿着机场高速行驶,这场“地震遗迹之旅”跟其他同类的参观路线很不相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追忆,任由你通过眼前的一切去感同身受:开阔的田地中孤零零地矗立着只剩骨架的破败房屋,工厂的一半厂房不知去向,随处可见灾难的可怕杀伤力。离集装箱码头不远,6784辆毁于地震和海啸的车辆残骸被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被严重腐蚀的车身上还挂着各自的铭牌,车灯、方向盘、生锈的发动机分门别类一字排开,俨然是一片“汽车坟场”……公路两旁星星点点的民宅残骸,被当地人称为“记忆屋”,严谨极致的日本人原封不动地保存了震后一片狼藉的真实场景,没有任何纪念标识。但路人只要瞥一眼,就知道这里曾经上演的人间悲剧。旅中的日本学者加藤嘉一曾说:“地震是日本人的朋友。”日本人对大自然灾害的淡然和冷静,可见一斑。
<strong>灾难重现,防患未然</strong>
日本一向是个地震频发的国家,历史上造成重大伤亡的地震不计其数。而在仙台市立地震博物馆里的“震灾体验馆”中,仅仅40秒,我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地震。
体验馆内布置了一个10平方米左右的普通客厅,一张餐桌,4把椅子,外加一个茶几和2个小沙发。我和3位游客刚坐到椅子上,“噩梦”便突如其来了……天花板突然莫名其妙地抖动起来,灯泡瞬间熄灭,前20秒是主震,先上下、后左右剧烈的摇晃,伴随着物品稀里哗啦跌落的巨响。主震刚过,就在大家以为平安无事时,余震又来了,地板开始缓缓地倾斜,参观者里有人禁不住惊叫起来,一名胆小的女生甚至哭出了声——这里真实再现了7级地震的情景,虽然整个过程只有短短40秒,但身在危险中的恐惧,却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结束体验后,工作人员半开玩笑地询问要不要再体验一下9级地震时,所有人的脸色立马变得惨白。“幸亏只是实验,能活着真好!”同行的一位男子这样感慨道。
除了模拟地震体验之外,博物馆中的“记忆屋”内还展示了在地震中屹立不倒的房屋:橱柜大幅度倾斜,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在主人的房间里,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地震过后墙壁和房柱出现的裂缝。每个周末,地震亲历者都会被请到这里讲述他们真实的遭遇,分享自己的逃生经验。这很符合馆长加藤的初衷:“我们更想告诉大家的是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提高安全防范意识和自救技能,而不是陷入到痛苦的回忆中去。”
<strong>被激发的“家人意识”</strong>
“日本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团结!”在刻满遇难者名字的“镇魂碑”前,导游池本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东日本大地震发生后,很多人主动担任志愿者去救助别人。现代日本社会的邻里关系并不像曾经那么紧密,可地震之后,人们突然意识到,只有互相帮助、共进共退地成为“一家人”,才能在灾难来临时争取生机。这让我想起了在某座“记忆屋”墙上贴着的一段日记,一个日本小学生写道,“我一回忆地震,就会想起死去的好朋友。以前我总会想‘只要不地震……’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开始思考‘如果地震来了的话,我该怎么办?’”——整个日本正对这场灾难进行反思。
我走访期间正值东日本大地震的周年祭,大街小巷各家各户纷纷打出“复兴东北”的旗号,僧侣们举行悼念死难者仪式,高颂祈福……尽管随处仍可见被大海蹂躏的遗迹,但无论是在陆前高田,还是在气仙沼,当地民众依然用平常心对待,有条不紊的垃圾分类,秩序井然的城市重建,处处可见当地人从头再来的韧劲。与地震、海啸共处了千年的日本民众,也许无法预见未来,但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已经努力抚平伤痕,开始变得更加积极乐观起来。就像日本的核电供应商最近打出的一句广告语:“我们的核电站建在地震断裂带上”。言下之意:“我们难道还不算全球最厉害的核电供应商?”(山 云)
2013-10-21发布拍摄于2018-0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