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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并流九日自驾游
<strong>关于三江并流</strong>
目的地简介,有点长,时间紧张的可以略过:三江并流,位于川滇藏交会处,西与缅甸接壤,中国面积最大的世界自然遗产。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条大江在这里相互紧贴着平行流淌了几百公里,之间被云岭、怒山两道平行的大山隔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川”字形,山谷的高差在2000到4000米,这样大范围和大落差的山川褶皱地貌世界罕见。这里属于青藏高原的外围延伸段,成因也来自于印度洋板块与亚欧板块的碰撞。只是此处位于主要挤压方向的侧面,所以地壳产生了一片波纹状的褶皱。高处成山,低处成谷,千万年的江水的切割又使得河谷愈发深邃。
罕见的地貌除了产生奇异的地质风景,还会创造出不同一般的生物景观和文明结构,三江并流区域正是如此。这里高大的山脉和深邃的峡谷为大量独特的生物物种提供了与世隔绝的栖息地,仅花卉上,据说欧美园林中的现代观赏花卉就有数以千计源自于此区域。不同的海拔高度塑造了丰富的垂直景观,南北走向的高山对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层层阻隔,又造成了从西往东降水量的锐减及植被的巨大差异。这里还是傈僳族、藏族、怒族、独龙族、汉族等多民族人群的混居之地,有趣的是,和其他生物一样,不同族的人群也倾向于分布在不同的海拔地带,从事不同的营生。由于山高路险,又地处偏远,这里的人文景观还没有受到太多现代文明的侵扰。
人类学家认为,这里的层层山川为横跨方向的旅行形成了巨大的阻挡(这也是“横断山”名称的由来),但纵向上的狭长河谷却为生物和人类的迁移提供了便捷的走廊,这里的民族大多是很早以前从北方迁移来的藏、羌族人后裔,在他们之前有更多的族群曾经穿过这里到更远的南方。最近的一次南北大交汇,可能是100多年前南下的藏传佛教与北上的基督教、天主教之间的碰撞。基督教和天主教在19世纪由于西方传教士的努力而兴盛于三江流域,在原本信仰原始宗教的区域遍地开花,甚至有沿河谷北上西藏的趋势,但终未成功。在某些地区,持两种宗教的人群之间还有过冲突,但最终大家还是和谐共居了,因此这里也就形成了多民族多宗教混合的奇妙景象。
曾经,河谷中最多的旅行者是马帮商旅,著名的茶马古道的核心区就位于此地。我第一次知道这块土地也是因为一部田壮壮导演的纪录片《德拉姆》,片子以怒江峡谷的丙中洛到察瓦龙的马帮为线索,表现了沿线原住民的生活。我是十多年前买的碟片看的,自那以后,那险峻的峡谷中回响的骡马铃铛声、飘忽神秘的山间云雾、与世隔绝的神奇天地就成了我深藏心底挥之不去的念想。
十多年来,现代化、城镇化、全球化的浪潮席卷全国,很多原来美好纯净的风景被破坏了、消失了。即使是遥远的三江并流区域,纵然有“横断”山的阻挡,现代科技和人的欲望也在改变着那里的一切,这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时间快慢的问题。《德拉姆》这样的纪录片就是为了赶在丙察公路修通、马帮消失之前记录下那里曾经延续了上千年的生活图景,为后人保留一些活的影像。而《德拉姆》片中那偏远、神秘的意境,在十多年之后的今天也大为不同了,丙中洛已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开始收门票,而且不断涨价;接待游客的客栈越来越多……一切都在变化,也许还会加速,似乎所有出名的古村镇最终都逃不了丽江、周庄那样的归宿。
此行还有一个更紧迫的原因,近年来,争议了半个多世纪的怒江干流水电站计划有复活的迹象。三江并流区域的水力资源要超过三峡,水电部门早在50年代就提出在这里的三江干流上修建多座水电站的计划,但这些计划在当时就遭遇到各界人士的强烈反对,反对的理由来自对当地文化、自然景观和生物种群的保护,也有考虑到在地震带、断裂带和地质灾害区上修坝的潜在危险。三江地区的修坝与反坝,几乎成了一项长达半个多世纪之久的激烈斗争。中央对此一直比较谨慎,然而,对于某些部门而言,大规模的修坝工程无疑是一块急于入口的大肥肉。2003年发改委通过了在怒江上修造13座大坝的方案,再次遭到环保、地质、媒体等行业的反对。2013年,这项方案又重启,在最上游的滇藏交界的松塔电站已经初步开工,似乎反对者最终会输掉这场战争。
对于大坝的安全性,我们外行不能多说,虽然三江区域确实是大断裂带、地震带和地质灾害频发区,但“挺坝派“人士也声称有科学的安全依据。这个暂时不论,也不说生态、泥沙堆积等方面的可能问题,就说大坝对这个世界自然遗产的审美价值的破坏,肯定是非常巨大的。原本完整的江河,被一座座几十、几百米高的大坝隔断,变成一段段人造水库,水面变宽、水流变慢,峡谷变浅。电站、大坝、电塔,使得原始的江河看起来像一个大工地。更不用说两岸的原住民村镇将大半被淹没,所有那些美丽的世外桃源般的景色将一去不返。人们将被迁移到新建的居民区,那里迎接他们的是千篇一律、规整的房子,以及失去家园后的无依无靠。
因为三江地区的魅力,更因为这种魅力面临消失的威胁,我决定尽快去那里看看,除了欣赏自然和人文的风景,也想有机会听听当地人
三江并流山川走势图
<strong>说说这次旅行</strong>
<strong>行程安排</strong>
此行的日程如下,除了前两天是在金沙江、澜沧江峡谷地区(主要目的是看之前没有看到的梅里雪山),之后基本在怒江峡谷,因为怒江在三江地区最偏远,地势最险要,人文风貌保持得最好,我向往的《德拉姆》片中的世外桃源也是在那里。
D1 杭州-丽江-石鼓-德钦飞来寺
D2 德钦飞来寺-香格里拉-大理
D3 大理-泸水-老姆登
D4 老姆登-丙中洛
D5 丙中洛-秋那桶
D6 秋那桶-贡山
D7 贡山-片马
D8 片马-大理
D9 大理-丽江-杭州
时间为12月10日-18日,选择冬季去,主要原因是每年10到3月是三江并流的旱季,晴天多,看到梅里等雪山的机会也多,另外江水比较清澈,不像夏天雨季的时候是黄色的,其实三江并流的江水四季有四个颜色,我们来的时候才刚刚变清澈,呈现出蓝绿色,但还没有变成最美的宝蓝色。这里最好的季节是2、3月份,那时江水完全是冰川融水,颜色是宝石一样的蓝色,而各种花儿盛开,庄稼和树长出新绿,将是一片更缤纷绚烂的色彩。
此行前六天几乎都是蓝天白云,空气清澈,阳光耀眼,如同在青藏高原。云南的几大雪山全部都看到了。上一回夏天经过此地,一座雪山也没看到,一直在雨区之中,季节选择真的非常重要。虽然晴朗的天气有利于全面再现远处的风景,但这里的云雾也很美,尤其是怒江,《德拉姆》基本上就都是在夏季云雾缭绕的天气中拍摄的,云雾营造出了更加神秘、遥远的气氛。所以到怒江的话,不必为天气发愁,阴晴雨雪都有不同的味道。只要雨不太大,影响能见度即可。另外在高山峡谷区,下雨会增加出行难度和地质灾害风险,所以雨量最大的时候还是要谨慎。
<strong>美图抢先看</strong>
路上的风景
玉龙雪山
梅里雪山
哈巴雪山
金沙江大峡谷
怒江大峡谷
老姆登教堂
老姆登的清晨
怒江大峡谷
老姆登村 怒族小朋友
怒江大峡谷贡山段
丙中洛重丁教堂的礼拜
重丁教堂
丙中洛普化寺
丙中洛的马帮
嘎娃嘎普雪山
茶马古道上的老桥
秋那桶村
雾里村
雾里村的祖孙俩
路上的马帮汉子
怒江第一弯
丙中洛全景(《德拉姆》片头与片尾取景点
石月亮
怒江峡谷
片马附近高黎贡山的原始森林
<strong>前往丽江</strong>
飞机十点起飞,从杭州到丽江需要接近四个小时(而返程只要三个小时,我估计可能是高空强劲的西风的缘故)。差不多到云南的时候,下面的云散开了,远处竟然可以看到雪山。想起了以前学过的“昆明准静止锋”(准静止锋两侧的冬季气候类型有很大的差异,东部受南下冷空气影响,天无三日晴;西部则受印度洋西南暖气流影响,天气晴朗、气温较高)。我们现在就进入了印度洋季风气候区域,而这里正是旱季。
随着高度降低,舷窗外不远处一座大雪山映入眼帘,没错,那就是丽江城北边的玉龙雪山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它。上回六月来,丽江一直在下雨(六到九月是印度洋季风气候的雨季),低沉的云层完全挡出了它,我根本不知道它离丽江就这么近,在几乎每个角落都可以看到。
<strong>租车前往玉龙雪山</strong>
下飞机后,再次感受到熟悉的高原耀眼的阳光、干燥的空气,奇怪的是,海拔2000多米的丽江比杭州还要热,一点没想象中的高海拔冬天的寒冷感。这里的树木也一片黄灿灿的秋日风光,似乎秋天比华东晚走一个多月,云南真的是四季如春啊。
到机场的一嗨租车服务点办手续领车,车子是很新的标致3008,才跑了1万公里多,8天的租金有周租优惠,连保险一共2200多,如果不是最后发生的小事故(在泸水被路面石头磕破输油管),我花费了1400多的拖车和修理费,这样的费用还是划算的。一嗨租车的默认保险都有1500免赔额,低于1500是不进保险的,所以如果想更安心,也可以买贵一点的无免赔额保险。
一嗨租车大部分是轿车,SUV可选的不多。我选择SUV就是因为怕云南这边的路不好走,帕杰罗之类的正宗越野车租金太贵,这款标致3008算性价比高的,也省油。不过,事实证明,城市SUV真的比较娇气,一到了不好的路面,需要开得和轿车一样小心(在泸水的柏油路上被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大的落石磕到油管就是一个大意的教训)。这都是后话,好在前面七天,这辆3008还算争气,跑了近两千公里,还包括非常糟糕的路面和陡峭的坡道。
取车后,把自己带的平板电脑用固定架装在中控台的空调出口处,打开百度导航。先导到石鼓镇的“长江第一弯”,显示距离50多公里。从机场往北一路上都向着玉龙雪山前进,于是干脆再开近一些,一直快到白沙镇。这里有一大块平地,后面不远就是玉龙。以前想到丽江,总觉得一座在5000多米雪山脚下的古城,应该是很有感觉的。不过上次来不仅没见到雪山,古城是酒吧商店旅馆扎堆,商业化没放过任何一寸土地。这次已经不想去啥古镇古城了,这些地方都已被现代文明嚼烂,只适合休闲游,对于想寻找任何地方的原初面貌的人来说,这些有名的古城镇已经在时间上走得太远,所以我们只能在空间上走得更远。
<strong>玉龙雪山</strong>
直射的阳光下,气温大约在20度,玉龙雪山虽然很高很雄伟,但雪似乎太少了,这座中国纬度最低的全年有雪的山,近十几年来冰雪退缩很快,和其他地方的冰川和雪山一样。照这样下去,玉龙雪山就要改名叫玉龙石山了。如果一座山不再是终年积雪的,那心理感觉上会有很大的差异。
12月的玉龙雪山
只能在最高的地方看到一点雪了,虽然不多,但想象一下完全没有雪的样子,感觉还是很不同的
<strong>前往石鼓镇</strong>
丽江西面上高速去石鼓,其中有一段向北,沿线风景特别美,远处有一座雪山,可能是另一角度的玉龙,也可能是哈巴。天很蓝(对于东部人来说),阳光下山腰和河谷上的村庄,错落有致的房屋在树木的掩映之中,房子都是传统的建筑,可惜在高速上没法停下拍照。真心觉得,到丽江玩的同志们还不如多跑跑这些附近的村庄,丽江周围,美景还是有不少。
大约三十公里后下高速,沿着弯曲的山路下坡,就看见金沙江了。上一次看到金沙江是夏季,那是汹涌的黄色,这一次,江水宁静得多,像镜子般倒映着蓝天。去石鼓镇的一路都在江边,沿着山崖和江水蜿蜒前行,峰回路转,不断有让人惊奇的景色。对于习惯了东部地区丘陵和平原风貌的人来说,横断山和三江并流区的高山深峡,每一次遇到都会感到震撼。
石鼓附近的金沙江
<strong>石鼓镇</strong>
石鼓镇,万里长江第一弯(也有叫“湾”的,另有一说奔子栏附近的那个大弯景点是长江第一弯,个人觉得那个弯虽然壮观,但没有任何全局意义,而石鼓的第一弯真正才是长江由南流改为东流的转折点)、三江并流地区的最南缘,在这里,金沙江转了一个近乎180度的大弯向北而去,之后又经过两个大弯,在群山之间夺路东去。留下澜沧江、怒江继续相伴南流。所以三江并流到这里就结束了。关于此民间有个传说,说金沙江姐姐向往美丽的东海,趁着哈巴雪山睡着的时候,从哈巴、玉龙两兄弟看守的大门(就是虎跳峡)之间溜走了,气得玉龙把哈巴的头砍了下来云云(这算哪门子兄弟)。确实,后来我看到的哈巴雪山,上面一大块平地,好像被砍过一样。
有趣的是,与传说对应,地理学界有一种较为公认的说法,认为以前金沙江和其余两条江同样是一直往南的,但后来因为地层运动,被另一条江(应该就是后面的长江)“夺袭”了河道。其实,有趣的现象还不止这一个,看看金沙江和她东面的另一条大江:雅砻江,就会发现她们的路线惊人地相似,尤其是那三个大拐弯,就好像克隆出来的一样,很难相信这是纯粹的巧合(任何有中国地图的人都可以立刻验证一下)。不知道是否有专家研究过?我认为这样的高度相似性不太可能是巧合,这表明横断山区的褶皱不仅在直线部分,连这样剧烈的弯曲部分也可以是高度平行的。
<strong>长江第一湾</strong>
长江第一弯,这里感觉至少要20mm以下的镜头才能装得下,后面采用了拼接
全景图,点击放大
<strong>关于拍摄第一弯</strong>
为了拍摄第一弯的场景,需要爬上镇子前的一座小山,从一家小饭店后面上去。HH先在饭店里点菜(晚饭),当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为了与光线赛跑,我一停好车就抄家伙上山,据饭店的大伯说,爬得越高越好,一路有几个观景台都不是最佳点。于是我饿着肚子,拖着没睡好的身体跑步上山,没想到从杭州突然上到2000米左右的海拔居然就能有高原反应,跑了一段就觉得呼吸不过来,而且非常厉害,只能慢慢走。上坡时严重,平路就没事。难道以前爬黄山、清凉峰快到山顶的那些痛苦阶段也是这个原因?比如清凉峰1700多米处的“绝望坡”,莫名其妙地累,当时根本没想到会是海拔的因素。
往上一直走到距离江边有大概两百米的高程,我拍下了最后一组拼接图片。然而,当我下山后看到饭店里挂着的几张照片,用透视法一对比,才发现我上得还远远不够高。。。老板说,这些照片都是在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几乎到了另一座小山的地方拍的。
HH后来走的地方比我就更低了,难怪她说没啥好看的。我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吃完饭。我胡乱地吃了一顿,HH则在老板家买了一些土特产,像某种植物的根,回来后发现作为佐料熬汤味道特别好,有点像当归。
<strong>前往飞来寺</strong>
离开石鼓不久,太阳就下山了,从这里往北,可以沿着金沙江峡谷一直到奔子栏,足足200公里的路全部沿着金沙江走。这就是三江并流的第一条峡谷了。从奔子栏,我们再离开金沙江,沿214国道往西北翻越金沙江-澜沧江在此处的分水岭:4300米的白马雪山垭口,然后到达德钦县的飞来寺,就可以看到梅里雪山了。想到这个我就止不住地兴奋,似乎完全可以不用吃饭和睡觉了。
之所以要赶夜路当天到达飞来寺,因为我不能确保这样的好天气能够延续几天,卫星云图上孟加拉湾已经有一大片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过来。而且梅里的脾气我也领教过,上一次六月份我在飞来寺呆了三天,周围都是蓝天的情况下,卡瓦格博也总是藏在一片云层中。我真能理解电影《转山》里那位等了卡瓦格博好几次,却一次都没看到的骑友的心情,那种挫败感就好像你注定失去命运的眷顾一般。
金沙江峡谷的这段路我没走过,上次走的是214国道(滇藏线),从奔子栏-香格里拉-虎跳峡到丽江,那段路简直是不收费的高速公路,相比之下,这段金沙江边的路至少低一个级别。前半段地势并不险要,峡谷比较宽,路还好走。峡谷中已经暗了,只有北方远处的天空很亮,好像那里的天和地都更高,仿佛有一种魔力在召唤我,令人神往,只能快速地向那个方向奔去。
经过了一些乡镇,都很原始破旧。大约离奔子栏还有三分之二路程的时候,路开始变窄,弯道越来越多、越来越急。感觉此时峡谷两岸开始靠近,坡度也更陡了。虽然天已经全黑,但能辨认得出路几乎都在很高的山崖上,而不是之前峡谷底部的江边平地,周围地貌应该很险峻,可惜是晚上看不到风景。接近奔子栏时,和214国道隔江相望,平行前行,这段路最荒芜,路边的山崖几乎寸草不生,村落和人迹也少得多。
奔子栏附近的金沙江峡谷号称“西南旱极”,这里的降水量据说和西北沙漠差不多,而距这里西面不到一百公里,就是中国降雨量最大的区域之一:独龙江地区。这是三江并流地区的一大奇观,印度洋暖湿气流在东进翻越几座大山脉时,每跨越一座山脉就经过一次上升降水过程,到了最后的金沙江峡谷,已经变成干热的“焚风”。横断山区类似这样的干热河谷还有很多,都是因为独特的高大山脉阻挡了水汽的缘故。
在奔子栏附近和214国道会合,路况好了许多,此时已经晚上9、10点多。过了奔子栏镇就离开金沙江峡谷,开始攀登白马雪山垭口,向澜沧江峡谷进发。这段路上升高程大约有两千多米,有一段就是在一片高大的山坡上来回攀爬,不过这里的植被明显增多,茂密的树林开始出现。随着海拔升高,窗外开始有大风哗啦啦的声音,路面有时变成了土石路,而且竟然下起了局部的小雪(天空中大部分是星空,只有山头的一片云)。HH被这气氛吓到了,一天之内由杭州到这里确实需要适应能力。车过了海拔4300米的白马雪山垭口之后就开始下坡,这里进入澜沧江流域。不知道是背阴还是因为降水更多,这面的山上和路上都有很多雪,路边的溪水都早结成了冰。下山的路都是弯道,路面还有冰雪,我不敢大意,只能用二三十马的速度开,租的车子因为不熟悉,更要小心。
前方远处出现了雪山,那种真正的雪山,高耸、巨大、陡峭,不是周围那种有植被的季节性积雪的山。应该就是太子十三峰了,但我辨认不出主峰。同时,云越来越多,几乎半个天空都被遮住,看不见星星,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此晴朗的季节,这里却又是下雪,又是大片的云,梅里这回不会又不出现吧?只能暗暗祈祷,希望现在没有日本游客(据说梅里不喜欢日本人。。),同时庆幸自己租的不是日本车,似乎这也增加了胜算。
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到达飞来寺的雪域神川酒店,上次就住在这里,这次本来想换观景天堂酒店的(网上看那里屋顶的几座白塔做雪山的前景很不错),但电话过去在装修。雪域神川在飞来寺酒店群的最西北,就在214国道滇藏线边上,好在这条路晚上没什么车,不会吵。不但房间的窗口可以看到太子雪山,而且有一个四楼的平台,那里拍照角度很好,能避开下面的路灯。我们来的算淡季,所以当天打电话也可以订到好的房间(楼层高、对着雪山)。如果是旺季或者黄金周,不提前预定的话, 就算有房间很可能也是背对雪山的。
<strong>卡瓦格博峰</strong>
停好车,远眺夜色下远方的太子雪山群,我惊喜地发现了卡瓦格博,此时她很近了,左侧有一大片云遮着,但顶峰隐约露出来,右边则没有云。我想,好歹比上回强多了,至少看到峰顶了。那左边的云过了很久似乎还在原地,当时没什么风,所以云几乎是不动的,四周非常安静,虽然海拔3400多米,因为没风所以也不冷,和杭州差不多。我们到了三楼的房间,洗漱完毕,HH先睡了,我却一直在窗前等着云散,生怕明天白天就看不到卡瓦格博了。
月亮从东南方升起来了,正好照在卡瓦格博上,过了不到一小时,我惊喜地发现顶峰左边的云在渐渐地散去。大约一两点的时候,整个卡瓦格博峰的峰顶和两侧山脊那绝美的曲线完整地露了出来。我拿起相机和三脚架,添上衣服帽子手套,赶到四楼平台上。四周一片黑暗和寂静,只有下方路边的几盏灯,我的正前方,隔着巨大的澜沧江峡谷,月光下的卡瓦格博神秘而庄重。此时她仿佛就只与我一人在夜色中对视,悄悄对我说:你等我等了那么久,好吧……她慢慢地摘下面纱,在星空下展露出美妙的面容。
我不知道明天的天气是否还能看到,但夜晚能看到卡瓦格博,至少心愿也已经满足了一半了。
星空下的卡瓦格博
星空和山脉,相对于我们的生命而言,都是近乎永恒的东西。在这样的存在面前, 你无法不感到自然的伟大和自己的渺小,也为自己的生命能在这一刻与这些跨越了无数生命周期的永恒之物交汇而感到激动与荣幸
<strong>梅里雪山</strong>
订好的五点半的闹钟,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窗外:哇!所有的云都消失了,整个太子十三峰尽收眼底!
穿好衣服到四楼平台,此时,月亮已经移到卡瓦格博的侧后方,而黎明还没有到来,卡瓦格博变成了侧逆光
南面的缅茨姆峰和吉娃仁安(五冠峰)也完全显露了出来
在平台上一直站着看了很久,山峰顶部开始微微发亮,大约仅仅十几分钟左右的光景,天空就亮了起来,变成了蓝色,雪峰也变得更白了,这是黎明前的序曲
黎明前的太子雪山群
卡瓦格博的近景,右侧有一颗黎明前的孤星
缅茨姆的近景
缅茨姆和吉娃仁安,此时已经看不见星星
雪山后面的天空更亮了,而且带有一些暖色,变成了紫色
第一抹阳光,还很淡
阳光的移动速度很快,肉眼几乎都能感觉出来
冷暖色的对比
缅茨姆和吉娃仁安
最美的时间非常短,半小时之后阳光就不是金色的了,而近乎于白色
日照太子十三峰。从六点左右,我在四楼平台呆到早上9点多,HH则怕冷,在房里看。平台上不断有人来了又走,有三个广东小姑娘,其中一个比较敬业,拿了三脚架。随着光线的变化,M档的速度也需要不断地调整(我用的是光圈优先,大部分是F8)。我就常告诉她现在多少最好。她们和大多数人一样是跟团来的,我从她那里得知下面的雨崩、明永景区刚封山,不能去了。很遗憾,之前我打算再用一天时间,到明永冰川和那根拉山口去徒步,这两个地方可以更近距离地看卡瓦格博,在那根拉甚至可以看到神山侧后方的景观。
<strong>前行观赏十三峰</strong>
离开“雪域神川”走上回程前,我又沿着滇藏线向前走,绕过一个山谷,开到更前面的一个山脊拐弯处,这里比飞来寺,距离卡瓦格博更近1000多米
直接就是深邃的澜沧江峡谷,景色也更壮观。这里看卡瓦格博,可以明显地看到林线上的岩石和雪,以及林线下成片的森林
澜沧江峡谷的这一段直到西藏盐井,底部是干旱河谷,这张图可以看到横断山区常见的垂直分布:冰雪、岩石、森林、裸土(白、灰、绿、黄)
卡瓦格博
缅茨姆,天空中云量开始增多,不久缅茨姆那尖峭的顶峰就藏进了云层中一直没有再露出来。梅里变化无常的天气再次显神威。
在德钦县城的峡谷上看太子十三峰,图中山坡高处的那一个带子就是去飞来寺的路,下方是德钦县城,顺着县城所在的峡谷,可以进入澜沧江大峡谷
<strong>继续前行</strong>
沿着澜沧江大峡谷往南,走400多公里的峡谷公路,可以在泸水附近转向西,翻山进入怒江峡谷。我犹豫了很久是否要走这段路去怒江,这样就可以在此行把三条江都走了,不过一来澜沧江峡谷上次在滇藏线已经走过(从盐井到飞来寺),二来觉得老在峡谷里走也比较单调,三来这段路路况不明,虽然从里程看比较短,但时间上可能比从丽江、大理外围走更费时间。所以最终我还是打算沿着214国道,在丽江附近上高速,经过大理、保山地界,进入怒江峡谷。
其实,我们的目的地是丙中洛(《德拉姆》的拍摄地),它就在飞来寺西边直线距离50公里左右的怒江峡谷中,中间隔着怒山山脉(澜沧江和怒江的分水岭,梅里雪山也属于这条山脉),然而这道山实在太险峻,在从西藏芒康到云南泸水近千公里的长度内居然没有一条可以跨越的公路(后来在贡山县我知道有一条修了好多年还在修的路,从贡山到德钦,但目前只能通专门的越野车) ,无论走澜沧江峡谷还是外围的大理,都是往南再往北绕了一个大圈,前者到丙中洛需要700多公里,后者则是1000多公里(见下面的路线图),为了仅仅50公里的直线距离!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三江并流地区的地形之险要,即使横断山区,大部分地方也不用绕这么远,而这一段恰好是褶皱最密集的地方,山谷落差和坡度也最大,造成了如此夸张的绕法。
当然,这样也有好处,就是可以在怒江峡谷和怒江为伴走几百公里,感受峡谷中的其他许多景点。最好的情况就是以后贡山-德钦公路完全修好了,就可以走一个环线。另外,也可以从梅里雪山附近徒步翻山到另一侧的丙中洛,全程只需要两天,最好找当地向导。
<strong>雾浓顶观景台</strong>
过德钦县城后,上一座小山,可以到雾浓顶村。这里原来要收门票的,但也许是淡季,没人管,我们就直接开进去了。这里看梅里雪山也非常好,虽然距离比飞来寺更远了一些, 但前景有飞来寺附近的小山、坡地和村庄。据说《中国国家地理》的“选美中国”一期的封面照片,就是在这里以飞来寺为前景拍的缅茨姆峰。
雾浓顶看卡瓦格博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卡瓦格博后方的山脊,也可以感受到其顶峰左侧山脊的陡峭
梯田的前景营造出一幅香格里拉式的画面
<strong>白茫雪山</strong>
告别美丽的梅里雪山,我们走上昨晚来时的路,再次经过白马雪山垭口。
垭口正对一座大山,海拔估计有5000米左右,上面是一排很有型的石头,好像有人雕刻出来的。石头下面是沙坡。我猜测这座山顶在不久前应该是终年积雪的。因为这样的地形明显是冰雪侵蚀留下的结果,只有冰才能有这样非凡的“雕刻”能力,那些沙坡则是以前大量积雪和冰川的位置,也许最近的气温升高才使得所有的冰雪融化
如果全球变暖继续,世界上的其他雪山也将变成这样
过了垭口后,路右边就是白马雪山了,上面有很多粒雪盆和悬冰川
在垭口附近给车子留个影
<strong>金沙江大拐弯观景台</strong>
到奔子栏之前,有个著名的金沙江第一弯景区,金沙江在这里绕一个大山转了个“Ω”大弯。但金沙江转过这个弯后依然按原方向往南流去,所以这里显然没有石鼓的长江第一弯那样的“全局地位”。
上回路过时没注意到这里,这次想看看,可惜这里要门票必须买和梅里雪山一起的套票,最低的搭配也要150左右。我们之前没买套票。花这些钱就为看一个“Ω”也太不值了。PS,云南的景点票价普遍过高,西藏的门票大多都是两位数,纳木错这么大名气和范围的地方也只要120。想不明白,这里和梅里雪山那么远,为什么要绑定售票?甚至,这里为什么要售票?石鼓的长江第一弯也完全是免费的。自然风景凭什么收买路钱?收钱的为这里做了什么?
被绑架的金沙江大拐弯(全景图,点击放大),左侧的小山往前走就是观景点。可见这里植被荒芜,但对面山上高处还是有很多的绿色,这是典型的焚风效应造成的干热河谷
<strong>前往香格里拉</strong>
过了奔子栏,沿着214国道往南去香格里拉县城,这里的路大多是高架的,悬在金沙江峡谷上。
对面河谷低处的公路是昨天来时的路
<strong>抵达香格里拉</strong>
傍晚到达香格里拉县城。县城本身完全对不起它的名字,脏乱差不说,而且拥挤。到了县城北面的松赞林寺,想拍拍夕阳下的这座寺庙,前面还有个小湖可以倒映庙宇建筑,应该是很美的,可惜除了门票要120以外,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估计进去赶到湖边那里已经没有阳光,不想这样浪费掉一个地方,只好离开继续赶路。
和丽江类似,香格里亚县城的外围非常美,远远超过县城。走出城郊结合部,就是一派美丽的田园风光,这里的森林很原始也很纯净,河水倒映着蓝天,在日落后的田野间显得分外明亮,朴素而美丽的传统民居散落在山坡上与河边,自然的布局使得到处都可以找到如画的构图。我就奇怪,为什么现代人有意模仿和规划的一个个仿古建筑、主题公园,总是远不如这些原生态的景致更好看呢?
<strong>哈巴雪山</strong>
214国道香格里拉县城南边的某一个岔道,百度导航会让你开到一条老路上,上一回我就迷信了导航,结果这条路越到后来越烂,还造成了我的帕拉丁陷车。这次百度导航同样死活让我去那条路,我吸取教训,坚持大道。这段214国道上可以看到南方远处的两片雪山,山顶高,还沐浴在夕阳中。我加速前进,雪山越来越近,开到一处有“哈巴雪山观景点”的地方,我才知道最近的那个顶部浑圆的雪山是哈巴。此时刚好看见日照金山。
夕阳下的哈巴雪山,左边是5000多米的主峰,右边是一条山脊,后面就是虎跳峡
晚霞像一只火凤凰
<strong>前往大理</strong>
这一段214国道也是在一段很深的峡谷边走,之后一路下坡,向虎跳峡镇方向,也就是金沙江边驶去。这段路的货车很多,路上全是刹车水,有的地方可能还结了冰,所以开得不轻松。在虎跳峡镇吃了晚饭,不久就上了高速,一路直接开到大理,又是子夜,找到下关的如家连锁,连续两天奔波又睡得少,终于好好地补了一觉。
<strong>前往怒江大峡谷</strong>
12月12日早上从大理出发,沿着杭瑞高速去怒江峡谷。但因为补觉起得晚,在大理又遇到堵车,在高速上还遇到一起事故引起的堵车,所以真正进入怒江大峡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在接近保山的澜沧江边下高速往北走,这一段澜沧江峡谷相对梅里附近,落差小多了。接着往西,本以为要跨越澜沧江和怒江之间的分水岭,应该有段陡峭的上下坡,没想到好像根本没有。周围的山确实也很高,但路似乎沿着一条东西向的峡谷穿行,没有翻山的过程。往南绕了几百里,就是为了找到怒山山脉的这么一段缺口。
两边的村庄开始出现许多凤尾竹和芭蕉树,房屋则变成了竹楼,一派旖旎的亚热带风光,这是之前两天都没看到的。这不仅是纬度低的缘故,因为后来一直到丙中洛都能看到凤尾竹,怒江峡谷在三江之中最靠西,也是水汽最充足的。
<strong>怒江大峡谷</strong>
在怒江州首府泸水南边过了怒江,开始进入怒江峡谷,沿着怒江北上。这里的峡谷很宽,山势还不高。到泸水前经过了一个边检站,造型是东南亚风格的。泸水是个挺漂亮的城市,也是一座在高山峡谷和涛涛江水间顽强生存的城市。过了泸水后,怒江峡谷开始变窄,两边的山越来越高,这一带的谷底依然受焚风作用影响,较干旱。
大兴地乡附近的怒江峡谷,较为干旱。但远处的高山上可以看到绿色。怒江水现在是绿色,二、三月则是最美的蓝色
腊玛登景区的怒江
这样的铁索桥沿着江有许多,有的只能走人和摩托车,有的可以走汽车
铁索桥上是观景的好地方
峡谷上的天空出现了大片的鱼鳞云
另一座铁索桥上,怒江就从脚下流过,狭窄的峡谷中江水奔流地很汹涌,确实很“怒”
这条公路的车辆比想象中多得多,其实也不奇怪,泸水以北怒江峡谷中的福贡、贡山两县与外界只有这一条公路相通,两个县的物资和人口流动全需要这条“主动脉”。在三江并流地区和横断山区,必须放弃内地的网状公路思维模式,在交通上,这是个一维的世界。然而这又是一个比内地的平面世界更立体的三维世界,从江边的公路望去,两边高高的山坡上经常看见房屋,少则几个多则几十个,有的像悬挂在陡峭的山崖上,最高的地方估计距离江面有上千米。我们很惊讶,那儿又怎么住人?为什么住得那么高,水源怎么解决?唯一的答案只能是因为后面还有更高的山,可引发和储备足够的降水。而且只有在那个高度才有足够的降水供作物生长。
<strong>老姆登村</strong>
不久我们就拜访了一个高山村庄。进入福贡县后,在一个岔路口离开江边的主路,沿着弯曲的盘山公路向上,大约十几公里上升了700多米,就是老姆登村
老姆登村可以俯瞰怒江峡谷:对面有一座皇冠型的山峰
山那边的阳光
老姆登村也颇有热带风情
<strong>老姆登教堂</strong>
老姆登的教堂很有名,怒江峡谷中许多村落都有教堂,这里的基督教是19世纪的西方传教士带来的,当地的各族百姓普遍都信仰基督教,加上原本就比较淳朴,所以民风很好
夕阳下的教堂内景,平静而安详
<strong>德钦县云岭乡雨崩150客栈</strong>
我们在150客栈住,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竹编装饰,条件还不错,有热水,因为是淡季只要80。怒族老板的名字叫郁伍林,150就是他名字的谐音。他是这里少数较有经营头脑的村民,一直穿着一身怒族传统服装。这里的人们,包括中青年,平时也常穿传统服装,当然最讲究的还是一些老太太。不像其他许多地区,少数民族服装只是用来穿给游客看的。
郁伍林老板人很爽朗,也很热情,绝对不会亏待了客人。我们在他这吃的几顿饭味道都不错,晚上喝酒还体验了怒族的特色:侠辣。
150客栈俯瞰夜晚的老姆登教堂
150客栈的厨房,这里的人们晚上喜欢围着火盆喝酒聊天
<strong>老姆登教堂</strong>
吃完晚饭,只听见下面的教堂传来歌声,郁老板说这是村民们在排练圣诞节的表演。圣诞节对个信基督的地区来说可是不亚于新年的大节日。我和HH很好奇,于是就带着相机和头灯,就下去教堂观摩。到了教堂,悄悄开门,里面有很多当地人在排练圣诞舞蹈,我们走进去,一开始在后排,看没有人有赶我们的意思,就越来越往前。我架起三角架开始录像。舞蹈配的歌曲都是怒族语言或者其他附近民族的语言,听起来像缅甸或者泰国话。不过很好听,都是平时听不到的,在网上找也没有。我只听到经常有“耶稣”两个字。舞蹈也设计地很有意思,有时候人们捂住嘴、或者捂住耳、捂住眼睛,可能是要表达不该看和听的东西不要看和听,不该说的不要说。大部分舞蹈者都是女性,各个年龄层都有,只有两三个男性。许多人穿着传统的民族服饰。
后来,我们和几个可爱的小朋友们发生了互相吸引,他们看我们觉得稀奇,我们也觉得他们好玩。这里的人们普遍长得都很好看,大概处于民族迁徙的大走廊,融汇了藏、汉、南亚等地的基因。这些小朋友一开始在上面跟着跳舞,后来就下来玩。这是其中的一个小萌妹
我想给他们拍照,但一开始他们都很害羞地逃开了。想抓拍却发现太难,光线就弱,这些孩子的移动速度又极快,我估计至少要F2光圈,ISO1w以上才能抓住,即使如此还要非常快的对焦。好在后头他们总算稍微安静了点,才拍了几张
这小男孩也很萌,很秀气,一旁是他的大姐姐(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大哥哥)
<strong>送孩子回家</strong>
不久孩子们要先回家了,最大的姐姐最善于交流,她请HH和我送他们回去。于是我们带着四个小朋友走上了黑压压的山间公路。他们的普通话不错,而且特别爱笑,对人没啥防备心。原来他们四个其中三个是亲兄弟姐妹,另一个大女孩是他们的表姐,现在放假,从山下匹河乡的小学回家过节。他们也对我们很好奇,问了很多问题,比如我们是哪里来的。我们说杭州,自然他们没有一点概念,对他们来说,大概杭州、昆明、泸水都是一样的“山外面”。
孩子们带路,我们到了他们的爷爷家,孩子们邀请我们也一起下去。这里的很多怒族山村的房屋都是依坡而建,只有一面朝外,是两层的吊脚楼,大部分材料是竹子。孩子们的大人们和邻居在烤火聊天,好像是女人一屋,男人一屋。主人们很热情,短暂介绍后,男主人们邀请我们坐下烤火,端上本地产的茶叶、桔子等。孩子们的爸爸、爷爷、还有一些邻居和亲戚跟我们说了很多当地的事情。说到家乡,这些老姆登人掩饰不住自豪感,其中一位在广州打过工的年轻人说,大城市太挤,而且工厂太没有自由。
孩子们的父亲是个憨憨的、微胖的小伙子,年龄应该比我小,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少数民族可以最多生三个)。他提出明天可以让几个孩子带我们去知子罗,顺便去更高的山上他们自己的家,他在那里的小茶厂工作。这里的老姆登茶历史不悠久,就是这屋里某个亲戚的祖父辈带来首次栽种。产量不高,但没有任何化肥农药之类。
PS,怒江的口音和德宏州类似,不像云南汉族地区那种接近四川话的口音,而更像广东口音。
时间不早我们就告辞了,热情好客的怒族人让我们对这个村庄顿时亲切了许多,甚至有了一点家的感觉。回到150客栈,郁老板正和昆明来的一批游客喝酒,喊我们去。这些昆明游客是当天我们之外唯一的游客团,在一个当地导游带领下,来怒江考察建房车基地的可行性。他们开的就是一辆房车,自己也是群爱玩的人,对云南,他们了解地比我们自然多多了。于是我们两个就混在一圈云南人中间烤火,听他们说各种轶事,不时冒出几个傻问题。
<strong>老姆登村</strong>
起了个早,呼吸山间的空气,清新爽朗,只闻得几声鸟叫
对面的高黎贡山和皇冠峰间有一些云雾
早晨的怒江峡谷,这就是今天我们要走的方向
用手机给我的A7拍张工作照
<strong>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strong>
用200mm端拍的上图中间山坳后,隐约可见更高的山,那是高黎贡山的主脉,中缅两国的国界在怒江西侧这一段就沿着高黎贡山主脉的脊线划定。那边很高,比前面的山亮得更早,已经在阳光照射下了
老姆登村对面的高黎贡山全景图,点击放大
皇冠峰的日出,昨天问了当地村民,他们怒族管这个峰叫“阿舅峰”,因为舅舅在家中具有很高的地位
<strong>德钦县云岭乡雨崩150客栈</strong>
回到150,郁老板说今天准备杀年猪,怒族过年没有固定的时间,每家每村都可以比较自由安排,只要当地的野樱花开了就可以。这几天上面知子罗的一株野樱花开了,老板就定了今天过年。叫上了附近乡镇的亲戚,我们也可以顺带着尝一尝新鲜的猪肉了。去知子罗回来,香喷喷的炒猪肉已好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猪肉,是城里面买到的根本没法比的。就好像以前舟山的朋友带来的梭子蟹,杭州的市场上根本见不到。
150客栈的厨房,门口的就是郁老板
滇西的民居喜欢把苞谷这样挂在檐下,很有生活气息
<strong>老姆登村</strong>
吃完早饭不久,几位怒族小伙伴已经在客栈外等我们了。他们带我们先去他们家
昨晚上他们还害羞,没机会给他们合影,今天熟悉了,终于可以拍几张
这位小弟弟的眼睛一直是亮点
沿着村子后的小路上山,路边开着这样美丽的野花
快到他们家了,那里是一座小茶厂,周围山坡上有一些茶园。孩子们的父亲在茶厂工作。孩子们一路蹦跳奔跑,我想在这样的天地长大的孩子,只要营养足够,身体一定很好,而且性格也会很开朗、热爱自由
家门口的平台上,孩子们的父母和其他亲戚正在晒太阳,他们给我们品尝这里的茶叶。平台对着西,这里比老姆登更高了,可以清楚地看到远方的高黎贡山主脉
这个小女孩最好动最爱笑了
福家自己种的红茶,种植于海拔4000多米的碧罗雪山下,空气好、阳光足、水也好,没有化肥和农药,口感很不错
福家的土特产,和一些身穿怒族服装在茶园工作的亲朋的照片
福家的厨房里挂着这个,是一只小羊。怒江峡谷的许多人们至今还保持着狩猎的爱好。这里高山地区的怒族与缅甸境内的景颇族人类似,在一百多年前还过着半原始社会的狩猎采集生活,没什么农业,这种传统依然可见遗存
<strong>前往知子罗</strong>
我们买了一些福家的茶叶,告别孩子们的父母,孩子们继续带我们去知子罗。路在山腰上升高,峡谷远方的国境线:高黎贡山主脉更清晰了。那里应该极少有人走过。我回来后在谷歌地球上发现怒江峡谷西侧有几条照片拍摄点组成的穿越高黎贡山国境的线路,但照片名都是英文。高黎贡山另一边的缅甸北部就是著名的野人山,几万平方公里都是亚热带的深山和密林,渺无人烟。据说以前那边只有近似原始社会的野人部落居住。当年中国远征军在缅甸作战失利,主力从这里撤退回国和去印度,因为迷路、饥饿、瘴气、疾病、蛇虫等原因,有接近五万人长眠于那里。
远方的中缅国界,高黎贡山主脉
遥望山外的远方,她们长大后也会成为那花花世界的一份子吗?我问过这个问题,她们似乎更愿意留下,并不像许多别的地方的穷困孩子那样坚定地说要离开
<strong>知子罗</strong>
从茶厂走三公里,就可以俯瞰知子罗。这里曾经是州府、县城,大多数建筑都是7、80年代造的。后来专家考察认为县城所在的山坡存在大面积整体滑坡的危险,1986年,县政府和几乎所有的居民就放弃了这里,连碧江县的建制都撤了,归入福贡县和泸水县。于是这里的外表就永远地凝固在了1986年,有“废城”或“记忆之城”的称号。
我当时还有一点不解的是,当年为什么把州治和县治设在那么高的山坡上,从今天看交通非常不便。后来才知道,现在怒江边的公路是上世纪70年代才修的,此前的漫长时间里,怒江峡谷中的古道穿行于山腰,经过这里,也就带来了这里的繁荣。而江边的公路修好后,知子罗的地位一落千丈,显得非常不方便,难怪很快州府就搬到六库去了。
在以怒江为代表的三江并流区,人们并不一定都逐江而居,这里的江水汹涌,大部分地方不能通航甚至无法摆渡,没有交通作用,反而是屏障。而且水急、含泥沙多,特别是雨季完全是黄的,也就不能作为饮水等生活用水。这里的人们用水大多来自于峡谷两边山上清澈的溪水和山泉,而且这里的山高,两边的主脉都有3、4000米海拔,体量巨大,在知子罗这样海拔2000米的地方,虽然高于江面1000米,也可以有足够的水源,所以从前的村落、古道、兵站、市场甚至府衙都在远离江面的高山上也就可以理解了。而在内地的河流峡谷,比江面高1000米的地方大多都已经是山顶了,自然缺水。
沿着怒江新修的公路改变了这一切。与知子罗类似命运的村镇还有很多,我们后来去的秋那桶村也在旧时的驿道上,丙察公路修通后则成了深山中冷清的小村。连村委会都搬到山下的公路边了。
图中后面的山谷就是怒江峡谷,知子罗就在其边上的一个突出的斜坡上,海拔2000多米,比怒江江面高1000米
这座八角楼建于1986年,就在人们离开那年。当时是打算作为图书馆,连一本书都没放进去就结束了使命
八角楼前的历史介绍
更形象的历史
怒江三姐妹
我们在唯一的一家小卖部前等店主来。知子罗的建筑大多都是这种80年代的砖房,连门窗都没换过。让我想起自己的儿时,和福家孩子们一样大的时候,正是在这样的楼房间长大的。看着她们在楼梯、栏杆上嬉戏,就像当年的我和小伙伴们一样,而周围空空的环境也恰似我童年时的福州与杭州,那些时候人很少,不似现在城里到处都是人和车
<strong>返回老姆登</strong>
可惜的是当天急于赶往丙中洛,所以没有在知子罗好好地拍几张。这里有许多能够唤起80后童年记忆的东西,有学校、机关大楼、医院、居民楼等等,大多完全空着,可以任由回忆和想象去填充,选择好的构图和细节可以拍出很有感的图。另外,看过网上的一些图片, 个人认为这里阴雨天也许更好,云雾搭配着空空的小城和遗弃的楼房,更会有一种穿梭了时空的感觉。
从知子罗回老姆登,我们走了一段山间公路。路上孩子们告诉我们她们在学校都是班里的第一名、第二名,祝她们的好成绩一直保持下去!后来我们搭上了一辆三轮摩托返回了老姆登
<strong>前行</strong>
下山回到了怒江峡谷边的公路
这是老姆登、知子罗岔路的地标,造型就是一个怒族传统乐器
<strong>石月亮</strong>
继续往北,过福贡县城不久,著名的石月亮
<strong>继续前行</strong>
过了石月亮后,峡谷变得更窄,同时山上的绿色也多了很多,这里的景色相比昨天峡谷的荒芜,更有原始森林的生机,这也是《德拉姆》中熟悉的场景。贡山县境内的雨量比较多,而再往北进入西藏境内的怒江峡谷,又会变得干旱
<strong>抵达丙中洛</strong>
夜色中经过了贡山县城,不久在一个岔路看到路牌显示可以去德钦,顿时吃了惊,用了两天奔波了接近1000公里,从德钦绕道往南赶到这里,难道有捷径?但百度导航上并没有这样一条路,此前也从未听说。只能回程的时候看看能否走,如果可以就不用再往南绕个大圈,能避免走重复路。
晚上9点多才到丙中洛,在一个卡子买了门票(每人100),这里卖票的是24小时设卡值守,开车的话是逃不掉的,不过价格比云南很多地方合理一些。然后就导航到了乡里,因为是晚上,啥也看不见,也体会不到盼望已久的特别的感觉。现在是淡季,德拉姆客栈只有我们两个客人。客栈都是藏式的木头家具,我觉得挺不错,但HH第二天抱怨床太硬。乡上还有不少饭店,我们都在一家川菜馆吃的。总之到了这里吃住不愁,还有加油站,条件相当不错了。
<strong>前往教堂</strong>
早上问当地人怎么玩比较好。他们推荐先去下面的重丁教堂,今天是周日,早上还在做礼拜,还有一个多小时左右。我们赶紧出发
重丁教堂在德拉姆客栈往怒江方向三公里多的村子里。这里正是《德拉姆》片中第一个访谈对象:丁大妈管理的教堂。到了这里似乎更熟悉了,我认出了片子中丁大妈的家,就在教堂对面,门口是一个斜坡
我们此行一直在寻找丁大妈,无奈都没有遇到。回来整理在教堂拍的照片,我才发现原来她那天就在人群中,礼拜结束后还一直站在门口附近不远处,与我们隔着没多远。但她是那么地不起眼,无论外貌还是衣着,所以很遗憾没能在当时找到她。从《德拉姆》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丁大妈也是远近有名的人物,很想知道她的生活是否还依旧,我甚至还很想听她讲讲《德拉姆》拍摄时的轶事,毕竟这部片子在我年少时留下了永远的美好回忆。
<strong>重丁教堂</strong>
我们看到重丁教堂时就被它的美征服了。虽然不似西方教堂那样富丽堂皇,但线条装饰都很优美,尤其在怒江峡谷的蓝天、远山衬托下,它的美似乎更显得难得
我们进去的时候,礼拜正在进行。台上有信徒和牧师轮流发言,做祷告等,都是保佑各位乡亲、旅人健康平安的,还有保佑亡灵们早升天国的。有的用的是当地语言,但更多的是用汉语。信徒们看起来大多是周边乡村的少数民族居民,许多人还穿着传统服装。从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的信仰非常虔诚
祷告后还有念颂词、唱颂歌,相互祝福等仪式。看过这些,会觉得这方水土的一切都平添了一种安宁祥和的气氛,甚至自然风光都变得格外美了。有人说,丙中洛是人神共居的地方,确实,在这里自然与人文都传递出这样的感觉,而在心理上,自然和人文的感觉之间本身就是互相浸染的。
重丁教堂一座小隔间中的圣像和物品
礼拜结束后,教堂门口人们没有立刻散去,而是聚在一起,应该是借此机会相互聊聊家常,增加邻里感情,这与西方的教堂的社区凝聚功能类似
此图中站在大门右侧台阶上方的两位阿婆,左边那位就是丁大妈,可惜当时我没认出来
教堂的一侧有1886年来华传教的法国人任安守之墓,他于1898年到贡山丙中洛,一直住到1937年去世。重丁教堂就是在他的筹划下建造的
事实上,当年滇西北和藏东南,初来乍到的基督教遭到了部分喇嘛寺庙和僧众的抵制,其中不乏武力行为,引发了数起“教难”,许多信徒和传教士殉教。后来中央政府干预下,情况才得到好转,直至今天,东西方的这两种宗教已经在此地和谐共处了一个世纪,相互间也已经做到了完全的包容。许多地方,例如在西藏唯一的教堂:盐井天主教堂,每年圣诞节的时候都会邀请附近的喇嘛去参加庆祝活动。想来那也是一幅有趣又温暖的画面。任安守当年一定也遇到了巨大的困难和危险,但他坚持了下来,播下的种子传了几代人,虽然中间也遭受了文革这样的打击,但终归还是生根发芽,变成了当地传统的一部分。丙中洛由此也更多了一份“神性”
重丁教堂门口的介绍
<strong>前往普化寺</strong>
看完教堂,我们就打算去看看此地另一种宗教的庙堂——普化寺,这是丙中洛唯一的藏传佛教寺庙。在一天之内体验两种风格迥异的宗教的对比,会是很奇妙的感受。
去普化寺时远望丙中洛乡
从丙中洛乡往西北,沿着窄小的公路蜿蜒上山5、6公里左右,就到了普化寺,寺边还有一个村庄。在这,可以看到凤尾竹和雪山交相辉映的奇妙景观
<strong>普化寺</strong>
普化寺建在怒江边的一个坝子上,比重丁教堂高很多,背靠海拔5000多米的嘎娃嘎普雪山,山上终年积雪,是高黎贡山脉的最高峰。当地人说山顶附近有一座很美的湖泊,可以徒步过去,但来回至少要三天。
相比重丁教堂,普化寺显得冷清许多,大概这里的喇嘛教信徒相对较少,也可能因为此时没有什么法事活动。主殿的飞檐显然吸收了汉式风格,后面可以看到嘎娃嘎普雪山
<strong>丙中洛</strong>
穿过寺前的村庄,就是怒江边的坝子,据说可以居高临下看到著名的怒江石门关。我们就一直在坝子上朝江的方向走。
普化寺边的村庄和嘎娃嘎普雪山
迎面走来一队骡子,在偏远的山区村落,公路依然很有限,许多地方还是要靠这种原始的方法运送物资。马帮,从当年茶马古道的运输骨干,变成了毛细血管中的终端配送者
远去的马帮
坝子上是农田,这个季节都已经收割完毕,所以是一片黄色的秸秆。成为了家禽家畜的牧场。这里的鸡也很奇特,看不到内地那种黄色的老母鸡,而是羽毛鲜艳的,好像从野生品种驯化而来的时间还不久。这只母鸡挺漂亮,傍边还有一群黑茸茸的小鸡
在坝子上吃草的马
回来再次经过村落,这里种着绿油油的蔬菜,路边流着溪水,远处的雪山上融化的。路过一家人,里面放着藏族歌曲。村民好像大多是藏族。可能藏族人喜欢住得离寺庙近些。此时天空很蓝,一派田园风光
上方的片状石,风化崩解形成的刀刃般形状,注意每片石头光滑的表面
<strong>前往石门关</strong>
我打算到前面那另一个坝子上看看能否俯瞰石门关。于是就往回走再朝右转,就上了一条更窄的山路。不久到了另一个坝子上的村庄,这里地方更小,掉头都难,问当地居民哪里能看到石门关,说沿着小路开到篮球场。过了村子开始的路都是崎岖的土路,到了坝子的一侧,开始下山,坡度很陡,用上了手动1档的发动机制动。石门关就在不远处,但路边一直有树木遮挡,看不到全景。倒是脚下深谷中的怒江不时在树丛中露出来。不多久到了一个较平坦的山间台地,有一个篮球场,周围是一些木头居民房。但依然看不到石门关全景。干脆再往下走,没想到过了不多久,竟然直接开到了怒江边的丙中洛-秋那桶线上!
这是嘎娃嘎普雪山下的一条山谷
<strong>石门关</strong>
这运气真不错,百度导航上根本没这条路。但其实是一条捷径。我们很快就往前到了石门关,没有俯瞰,直接平视了。这里马路边有一个景区石碑、介绍牌和观景台,但我看了介绍牌上的照片,判断它拍摄于更前面的地方,那里的景观更好。于是沿着马路继续向前走了一两百米左右,才到达了和介绍牌照片同样视角的位置。在这一两百米的路上前后拍了两张
石门关是两座大山崖挟持着怒江走的一个大拐弯,类似这样的风景,怒江峡谷,尤其是上游其实很多。石门关另一侧的怒江
<strong>怒江大峡谷</strong>
我们打算今晚住到秋那桶,但行李还在丙中洛的客栈。于是先回去取行李,路上看到一段怒江峡谷在云层间阳光的照射下特别美
<strong>雾里村</strong>
取好行李就又回来,路过石门关往秋那桶走。在另一个怒江拐弯处,看到对面江岸的缓坡上有一个村庄,非常美丽,那就是雾里村。停车隔着江拍了几张。
因为天色已晚,打算回程的时候再进村。雾里村没有公路,必须从两边几千米外的地方渡江后,沿江徒步才能到,当然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这一点也许很快就会改变
<strong>朝红桥</strong>
丙察公路修通前,茶马古道上的马帮走的就是这条著名的朝红桥,如今随着公路和一旁新桥的修通,老桥就荒废了。然而它却承载了多少怒江人的记忆,它是茶马古道的一道象征。《德拉姆》中就有马帮走过这座桥的镜头。也许因为如此,人们不舍将其拆除
桥面的木头如今有许多已经崩落
此时路上走来一个小“马帮”,白马很漂亮
四个马帮汉子看到我的镜头笑得很淳朴,听说以前的马帮就都是很好的人,在路上经常互助,也帮助其他旅人
<strong>体验古道</strong>
江对岸是一条崖壁上的古道,那里也是《德拉姆》曾经的取景地。有一段甚至是在山崖上开凿的半隧道式。我们想亲临体验一下,于是停好车,轻装走上了这段正宗的“茶马古道”
这里的山崖几乎都是垂直的,许多地方路面很窄只有半米左右,下面几十米深是怒江
山崖上凿出的栈道。赶马人的吆喝和马铃声不再回荡在山谷中,历史已经翻过了那厚厚的一章
这里的岩石非常奇异,所有的石头,从大到小,都好像一种片状晶体。最薄的大概和波力海苔一样,还闪着银光,轻轻一碰就碎裂。最厚的大概也就十公分。虽然很薄,但面积都很大,而且表面如同被打磨过般光滑。整座山就是无数这样的石片规整地挤压、叠合在一起。这样的山体很“脆”,用手都可以掰下一片片石头,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人们能够在山体中凿出之前那样的路了。
路边山崖上的片状石断面,如同一本书般
路就在这样的山体中延伸,而且片状节理与地面是垂直的
如此细密如书页的结构实在是奇观
片石山崖。我在这里捡了很多薄如纸的石头回来。回家查阅资料,尽管叠层结构容易让人想到沉积岩,但这种坚硬而脆的、表面光滑的、薄如纸的石头,更可能属于变质岩中的片岩,是其他岩石经过地壳内部高压等作用重新结晶形成的。实际上是一种矿物晶体。其相对罕见,并能在怒江峡谷看到,可以解释为这里处于印度板块挤压亚欧板块的正侧面,地壳褶皱作用强烈,岩石受到强烈的水平应力,从而形成变质岩。同样也许也是褶皱将水平的纹理挤成垂直的,并形成断层。这种现象,可能只有在青藏高原边缘这样的强应力区才会如此显著。
<strong>抵达秋那桶,入住客栈</strong>
沿着这条茶马古道,可以走到雾里村。但我们走了一段就折返了。重新沿着丙察线,秋那桶村,那里有住宿。路上经过一个叫秋那桶的地方,在怒江边,这里只是秋那桶村委会所在地,并不是村庄本身。村庄在离开怒江的山坳里。村委会这里路上有一个武警检查站,检查地非常仔细,不知道为什么。过了检查站不久,柏油路就变成了砂石路,传说中的最难的进藏路线:丙察察线就从这里正式开始了。据说真正的考验在后面西藏段。我们只走了几公里,就岔到了去秋那桶的山路,一路上坡。当时不明白为什么秋那桶、知子罗这样的村要建在远离大江的深山里,还那么高。后面才知道,这些地方都是以前的商贸古道经过的,怒江边的公路修通后,它们就不可避免地衰落了。
天黑的时候开到秋那桶村的篮球场(在怒江峡谷这样崎岖的地形中,有个篮球场一般都是很奢侈的事儿,经常一物多用,作为集会场所、晒农作物的地方、或者停车场)。下车的时候被一个满嘴酒气的小个人男人吓了跳,好像存心要骚扰HH,挑衅我,好在旁边就是一个旅馆,我们逃进去。后来旅馆老板娘说那是个疯子。
秋那桶的旅馆是全程条件最简陋的,一间房两张床,一把椅子,啥也没有了。不过这里如此偏远,自然不能要求太高。当晚有一批大学生也刚刚住进这家旅馆,他们来自昆明某高校建筑专业,在一个正在香港某高校读博士的师姐带领下,到秋那桶考察,据说还可能做一些项目,我对他们说,你们可别把这地方开发得太过火了,他们口口声声表示赞同。新一代规划者的理念,应该比之前总有所进步吧。
秋那桶客栈的厨房,也是烤火的地方
<strong>秋那桶村</strong>
早上被闹钟唤醒,出发去更里面的山村考察。HH却还要睡,也许是太累了。我一个人拿着相机,吃了点零食,开始在村里闲逛。
这是昨晚的停车场(篮球场)上面的教堂,与重丁教堂比显然简陋地多
教堂的背面
在路边发现许多这样的石板,应该就是昨晚在古道上看到的片状岩石,村民们拿它们来做什么呢?
原来是作瓦片的
教堂边也有一个教士的墓,他是当地人,建立了秋那桶教堂
这里的房屋全部是木结构、石地基、片石瓦,全部是就地取材。因而与环境格外协调。中国古人讲究“天人合一”,具体在建筑上,可以说就地取材是最好的实践方式。这在古代是很普遍的现象,在便利的同时,也造就了建筑与环境的和谐之美。而现代交通的发达和人造材料的普及,使得现代建筑与环境越来越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对立关系
一个怒族老人和她的马
这一天大概是村里的过年时间,每个怒族村庄甚至家庭都相对自主地选择过年时间。此时要杀“年猪”。我一路看到至少三起谋杀二师兄的惨案。通常都是这样的一群汉子制住二师兄,而二师兄似乎也意识到了歹运将至,不停滴尖叫。汉子们可能先将其勒死,然后用刀在颈部开口放血,过程甚为残忍。但我们吃起香喷喷的年猪肉时,好像又完全忘记了这一过程,虚伪的人类。。。
很喜欢这种怒族民居上的小窗
这个不知道在烧什么
炊烟袅袅中,朴拙的房屋,木头大多都没经过任何修饰
这里一共有三个村,除了秋那桶村,沿着山谷往里还有两个,可以步行去,也可以坐车,公路一直通到最内侧
俯瞰秋那桶
这个应该是苞谷磨成的糊糊
这个听村民解释是麦子粒,这样是在榨油还是干嘛我就不知道了
秋那桶村的生活
<strong>离开秋那桶</strong>
回到客栈,某人还在睡觉,我简直无法忍受了。大老远跑这来浪费时光。但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如果队友没兴趣或者身体不适,勉强跟着行动反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吃完中饭就离开了,有点遗憾的是,在秋那桶和雾里村,都没能遇到老姆登那样有缘分的人,可以更深入了解当地人的生活、他们的情感世界。也因此,这里不像老姆登那样让我们感到亲切,有家的感觉,而只是像一个匆匆的看客而已。也许这也是hh打不起精神的原因,她比我喜欢与人交往,从中获得快乐。
丙察公路从秋那桶的路口到滇藏边界很近,到终点察瓦龙(也就是《德拉姆》中马帮的终点)也只有87公里,不过全程路况很不好,车速很慢,大约需6小时才能到。由于时间限制、汽油不够,以及来回走两遍可能比较崩溃,我只能放弃。
<strong>彩虹石</strong>
回丙中洛途中,路过怒江边的彩虹石景点,这里的石头确实不凡,颜色纹理各异,应该是被怒江从上游不同的地方搬运汇集过来的。大多被江水冲刷地很干净、圆润
这一块上面遍布的小划痕很奇妙,也许是在冰川运动中被碎砂石划过的痕迹
<strong>前往雾里村</strong>
又回到了那段悬崖上的茶马古道,隔江看
<strong>雾里村</strong>
在雾里村边的一座人行吊桥上过江,然后沿江走了大约1000米的小路,就到了雾里村
村子坐落在峡谷中的一片山坡上,对着怒江的一个大转弯。这座村子很美,唯一的不足就是狗太多,到哪儿都有狗叫,似乎很不欢迎外人。感觉老姆登和秋那桶没那么多狗。我不怕狗还好,否则基本上进不了村。但是狗叫还是很妨碍心情。。。
远处的田地上走来祖孙俩
这座村子也许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衰老
除了房顶地基,房子的一切都是木头的,包括家具。图中的村民在做木工,这些木头应该来自附近山上的树林
雾里村的景色,我想如果是春天,庄稼抽青、百花盛开,应该更好看,再加上一些飘渺的云雾,那真是人间仙境。冬天的景色还是略显平淡
<strong>贡当神山</strong>
回到丙中洛,就去最后一个景点:贡当神山。在山上可以俯瞰丙中洛和怒江第一弯。在丙中洛加油站前不远的一个路口右转,沿着山路上山,但不久就遇到修路,只能下车步行。就在这段马路上,发现了《德拉姆》片头和片尾的取景地!只是此时没有低空的云雾,而田壮壮一行那时候是夏天,据说他们上山后,整个山谷中的云雾只打开了一小会儿,不久又都遮住了,这就有了那让我痴迷了很久的片头和片尾。
这个角度看,丙中洛乡位于右下角的坝子上,中偏右远处是石门关,左侧的雪山则是嘎娃嘎普
仰视贡当神山主峰
从修路的地方开始,到怒江第一弯的距离超过我们的想象,而且没有任何指示牌或者距离提示,百度导航上也没有这个景点。沿着山腰的公路走,后来又走到小路上,再回到公路,用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到达,这里几乎是垂直俯瞰怒江,此时下午的阳光已经照不到下面,所以景观显得平淡,但毕竟是标志性景观,纯粹留个纪念。半岛中间的田地到春天会开油菜花,如果再加上阳光,或者云雾会更好看。江水在2、3月最蓝
修路凿开的山崖都是这样带着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矿物,像石膏
贡当神山上的森林
贡当神山上俯瞰丙中洛,此时有一缕阳光在云层间照下来
<strong>离开丙中洛</strong>
再见,丙中洛
这是到丙中洛前怒江的另一个“弯”,这里有一座滑索桥跨越江面。我们经过来时那个写着去德钦的路口时,特意往里面开了一段,看看能否在这里翻越怒山,到另一边的澜沧江峡谷,然后从维西直接返回丽江,既省了不少里程,不再走回头路,又可以在澜沧江峡谷里开很长一段,算是真正地体验“三江并流”。但是开了几公里后路变成砂石路,在一个地方被修路工拦下,说我们的车过不去,现在只能让高底盘的越野车过。无奈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这条公路据说已经修了快十年,可能是难度太大,但网上说这条路的风景很不错。一旦修通,德钦、泸水、贡山。维西就可以构成一个大环线,对旅行者来说是体验三江并流的最好路线。
丙中洛到贡山之间的怒江峡谷
<strong>抵达贡山县城</strong>
当晚我们打算住在贡山县城。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山城,怒江峡谷在这儿比下游的六库要窄,所以这的房子街道都沿着陡峭的山坡布局。全城基本上就是一条环形的主街串起来,这条主街还是单行道,我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单行道,结果有一次掉头后被当地司机友好地纠正了。所以,如果错过了一个地方,很可能要沿着环线绕城一周后才能再回来(当然有一些支路,但都窄小陡峭,不熟悉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尝试)。
整个县城旅店众多,搞得我们选择恐惧症爆发,加上地形复杂,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一家合适的。房间在六层,但是从前台过去要往下走二层,因为整个楼靠着山,前台那边的马路在山坡上。房间是很新的,标间180,窗外就是怒江和县城。夜晚的灯火很美。
<strong>贡山的早晨</strong>
贡山给我的印象很好,走在街上,可以看到不同时代的老房子,有时光穿梭的感觉。抬头则是绿树笼罩的高山。这里在三江流域中属于降雨较多的地方。不用说金沙江、澜沧家的干热河谷,即使在怒江,从这里往南的下游,以及从秋那桶往北的上游,也都比这里干燥地多。贡山县是怒江峡谷中印度洋暖湿气流影响最大的地区。
窗外不远处小山上是一片老木头房子,很有南国特色
<strong>前往高黎贡山</strong>
贡山县的独龙江乡是滇西北仅有的两块位于高黎贡山脉西面的中国领土之一,属于独龙江流域,独龙江发源于西藏察隅,是缅甸的母亲河伊洛瓦底江的两条正源之一。那里还有另一个神秘的少数民族——独龙族。因为在高黎贡山西坡,估计那里的降水量比贡山县城还大,空气更潮湿,植被也更茂密。从县城过去有公路,100多公里,但路况很不好,一年还有好几个月大雪封山。即使通车也要走十个小时左右,而且这里因为降水多,泥石流等地质灾害也多,堵车或者修路是常事。我们时间有限,又不是越野车,就没有考虑去。但我们选择了去另一块高黎贡山西面的中国领土:片马。那里有一个中缅边境口岸,而且在经济和军事史上都一度有些名气。去片马的路口在回去的路快到六库的地方,然后往西穿越高黎贡山(单程80多公里的山路),所以基本上属于顺路。按照三江并流地区山势北高南低的规律,在六库翻越高黎贡山自然比在贡山容易一些,所以那里的路况也相对好,但即使如此,必须承认,去片马的高黎贡山路也十分不易。
离开贡山县城往南的怒江峡谷
路过一个木材场,一束光照在木头上,也是幅美丽的画面
这里有些木头的直径非常大,内地很少见到,有可能是从缅甸运来的,缅北的伐木业十分发达,而且大部分是中国人在经营,真希望这种采伐是有节制的
数一数年轮,至少有数百年了
继续往南,空气似乎又干燥起来,阳光明媚
更南面接近六库的时候,怒江已经变成了典型的干热河谷
<strong>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strong>
快到六库的时候,向西,开始翻越三江并流区最西面的大山——高黎贡山。
公路不断攀升,空气似乎也越来越好(之前也很好,只是到了这里则变得几乎一尘不染)。途中回望东方
高黎贡山实际上由好几条山脉组成,从怒江峡谷往西先翻过一座山脉,然后下山,再翻越另一座更高的。这里的森林是保存地非常完好的原始森林,很少受到人类活动的影响。从片马往南的整个高黎贡山都属于中国,有一个高黎贡山保护区,长约100公里。从片马往北,高黎贡山则是中缅之间的边界线。高黎贡山的主山脉,让我想起了缅甸“野人山”的名字,公路大多在原始森林中穿行,景色很美,空气极清新,全景拼接,点击放大
接近高黎贡山主脉上的片马垭口,这里的海拔有3000多米,山上不再是森林,而是草甸
片马垭口向西北远眺
迎着夕阳余晖下山,一尘不染的空气下,即使遥远的霞光也格外地清丽,不要说内地,就是此行的几天也没看见过那么干净的天空
<strong>抵达片马镇</strong>
经过大约三个小时的行驶,终于到达了80多公里山路的终点:片马镇。这里的居民大多是全中国各地来的商人或者商人后裔,据说不同省份的还有各自的帮派。镇子的中心在片马驼峰航线博物馆附近,那里的旅店多,也比外围的便宜。听前台的小妹说第二天这里将举办片马到缅甸密支那的国际马拉松大赛,有点惊讶。听说缅甸北部政府军和当地的各派少数民族武装一直在打仗,片马对面就属于战场,竟然还能办马拉松。
<strong>怒江驼峰航线纪念馆</strong>
起床,天居然下起了小雨,这是此行第一次遇到下雨(头一天晚上在白马雪山的小雪不算)。小镇的街道边大多是卖日用品的小店,除了偶尔有一辆挂着奇怪牌照的缅甸车开过,其他方面似乎看不出与内地的乡镇有多大不同。据说这里从前曾经非常繁华,聚集了许多中国商人,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衰落了。
绵绵细雨中,我们来到了驼峰航线博物馆,走上台阶,却发现大门锁着。问了人,才找到看门人打开大门。博物馆像一个机库,中间停着一架巨大的飞机。四周则是图文展览和各类文物。驼峰航线是二战时期中美联合开辟的,从印度西北部飞往昆明等中国大后方城市的战略物资运输线。在1942年到1945年期间,当滇缅公路被日军切断、沿海港口尽失的情况下,这条航线为中国的抗战提供了大量急需的物资,同时运送了许多人员,主要是赴印度参加整编和培训的中国驻印军官兵,著名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当年就是驻印军军官,曾经坐过这个航线的飞机到印度。
这条航线需要飞越横断山区的一道道高山,正如我在本文开头说的,跨越横断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对于二战时期的螺旋桨飞机来说也是如此。某些时候,特别是在旱季,为了躲避南面起飞的日本战斗机的阻击,航线还要往北绕行,飞越喜马拉雅山的东南部。在许多地方,因为当时飞机的高程限制,只能在高山之间的峡谷中穿行,经常有局部的危险气流导致飞机坠毁。以至于在晴朗的天气朝下看去,航线上都是闪闪发亮的飞机残骸。
片马是当时驼峰航线上的重要途径地,这里经常会遭遇日本防空部队和战斗机的阻击(1942年缅甸沦陷时日军就占据了这里),并且需要飞越高黎贡山。博物馆的这架C53运输机就是1943年在片马附近的高黎贡山遭遇下降气流坠毁的。机上三人不幸遇难(两名中国人,一名美国人)。1996年,这架飞机在片马垭口附近海拔3200多米的森林中被发现。1998年被运到现在的博物馆,重新组装了外壳。但机组人员已经找不到了。据一些证据推测(例如远离飞机的溪水边的飞行员个人物品),他们坠机后曾尝试走出森林,但没有成功。
1943年在片马垭口附近坠落的C53运输机及其发动机等部件
驼峰航线上的坠机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当地百姓有大量生活用品是用这些飞机残骸加工的
博物馆的这架飞机的原型,属于中国航空公司。除此之外,更多的驼峰飞机属于美国陆军
1996年发现的坠机现场照片,可能由于地处原始森林,所以这架飞机残骸保存53年。当地政府在得知发现后,立刻组织了保护,并克服艰难将飞机运出了高山
飞机内部
驼峰航线的几条主要线路图,基本上就是飞越三江并流区
<strong>片马人民抗英纪念馆</strong>
紧邻驼峰航线博物馆的还有一座片马人民抗英纪念馆,记得中学历史好像有提到这次事件。
纪念馆关着门,门口的介绍碑,这应该是当地的傈僳文?
中文版,根据我的猜测,当年英国肯定是认为高黎贡山西部应该都是缅甸领土,片马这个例外是不合理的。但实际上,在英国入侵缅甸前,不仅片马,整个高黎贡山西部的现今缅甸北部都是中国领土。只因清政府内忧外患,被英国人强行霸占了,后来划归缅甸。至今那里克钦邦的民族群众仍然在不断地反抗缅政府的大缅族主义统治
<strong>片马</strong>
离开博物馆,我们继续往西进发,到中缅边界的片马村
片马口岸目前主要的货物是缅甸的木材和大理石
片马口岸的缅甸国门,颇有民族特色。但与瑞丽姐告、西藏樟木等口岸相比,这里实在太冷清了
国界碑,其实我已经“越境”了
另一侧的缅甸境内
中国国门
云蒸雾绕的片马
<strong>回程</strong>
回程时的雨增加了高黎贡山的行车难度,在片马垭口附近,雨变成了雪,并起了大雾,与昨天经过时判若两个世界
过了3000多米的垭口,随着高度降低,雪又变成了雨,路边云雾中的树木,只有非常原始的森林才会有这样恣意生长的大树
雨雾中的高黎贡山,像仙境却又有些令人生畏,似乎能理解当年走入缅北野人山的中国远征军将士的艰难
快要回到怒江峡谷时,山坡上的田地与森林
六库附近的山间村落,云雾下的怒江峡谷是另一种空灵的气氛
经过两个多小时,终于又翻越了高黎贡山,到达了六库。
从这里,我打算不再沿着来时的路回去,而是走老的省道,过老窝镇,到澜沧江边,沿着澜沧江峡谷的公路往北,在兰坪县再往西到丽江,从地图上看这是一个不错的计划,比往大理绕高速近得多,而且又能走澜沧江峡谷,一路的风景也肯定更壮观。但显然这段路比高速和新省道难走,导航上显示跨越怒山、云岭都有非常曲折的山路。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明天中午就要赶丽江的飞机。我不能告诉HH前方可能面对的攀山路况,上午雨中翻越高黎贡山的过程已经让她非常紧张了,我自己心里其实也很有压力。但未知的风景和横穿三江并流的路线却吸引着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加快速度。确实,一离开六库,路就进入了高山间的峡谷,并开始上坡,老省道的山更高,人更少,风景也纯净。然而一个小小的大意却让我们的旅程就此打住。
开了不到十公里左右,路边山崖上的一块打字机左右大小的扁平落石出现在路面上,当时是柏油路,我的车速大约60马,如果是平时,我应该会更谨慎些,减速绕过,但当时一来路面是雨水,速度快的情况下不敢打方向,二来心急,三来毕竟开惯了高底盘的车,觉得这种石头没什么大事,于是就直接开过。只听到底盘一声响,车子就没动力了,加油门没反应。停下才发现问题大了,汽油滤清器旁的汽油管上破了一个小口,外面的塑料保护壳也破了。照理那个石块的高度不至于碰到底盘,可能是前轮压到了一角,使石块弹了起来的结果。
黑色的地方就是漏油处,塑料管子,外面的塑料保护壳已经被打破,其实不仅是底盘低的车,底盘高的车也不能高速碾压路面的自由物体,否则弹起来的能量非常巨大
后面就是联系拖车,修车厂就在不远
中彩地点在老省道翻越云岭的山路前,一段美妙的风景被错过了。左侧的塌方整治就是石头的来源,路面的已经被我清理
一打电就狂漏油,临时的维修方法就是剪掉原来的塑料油管的破口段,再用一根金属管连接两端的塑料管,一切正常。但时间已经是四五点,我也不敢再走老省道了。当地人都建议我走原路回去,虽然绕远,但安全地多,而且更省时间。不过我认为如果时间允许、小心驾驶,之前计划的那条线显然值得走一遍,这几乎是三江并流地区目前唯一的横穿路线,可以在一天内连续翻越两座分水岭,跨越三个流域。
开着夜车,经过新省道,路上都是雨水,一路看到多起车祸,还好都是小事故,开到路边沟里的就两起,还有大货车出了事停在路上,竟然一盏灯都不打。。。 加上自己遇到的霉运,看得我如履薄冰。上了大保高速,居然在高速上又堵了(来的时候是车祸堵了很久)这次还好堵得不算久,半夜十一二点到大理,实在累了,就在古城边的七天住下,打算明天一早从214国道往北再上高速去丽江。
<strong>还车</strong>
没想到霉运还没结束。。。一早下楼去停车场时,看到几个人站在旅店前门口,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到了车边就呆了,驾驶座的前门被撞进一个大凹坑,前面停着一辆川牌小车,旅店门口就是车主一家,大概是倒车的时候撞的
等对方保险公司过来定损等了很久,定损完开好单子,离飞机起飞只有三个小时左右了。从大理古城往丽江狂奔,虽然一路下着雨,还好路上车不多,顺利到达丽江机场,还车的时候除了冻结了2000的违章押金(一个月后没有违章已经自行解冻),还垫付了2000的维修费(其中1400余额已经返还)。
<strong>离开</strong>
这天虽然急着赶飞机,但还是瞄了几眼苍山的雪,还有云南这边特有的变幻无穷的云彩,很低,移动快速,不时露出蓝天,美极了。下一次,要开越野车,走德钦-贡山、兰坪-六库、独龙江和丙察察。三江并流,后会有期~!
2015-11-17发布拍摄于2018-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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