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游记（8）大山深处有个拿着包袱做老板的洪江古镇

      从怀化坐车上洪江古商城，除了中间要倒趟车很方便。怀化地处湘西东部的平原地区，也是个交通枢纽，洪江、黔阳和芷江离的都不远。车子在洪江古商城门口停的，十字路口前面是洪江大桥，有三个路口走的都是洪江新城，桥下的洪江水往下游走直通湖北洞庭湖，往上游看是个江汊，那是沅江潕江巫水的汇合处，三水汇合后水面更加辽阔浩大，从这儿就改叫洪江。

     古商城左右两个大门都能进去，左面门直进古城需买票，右面大门则是新修的古商城，随便出入。新城街道宽阔门店高大漂亮整齐，店名都是老名老姓，洪江会馆、大佛寺是少不了的，这是体现古商城够不够老的标配。会馆的对子写着：古驿临江沅芷湟茶伴行旅，东台起风湘山涟水话松榆。佛庙再向前是个戏台，上面写着：怀化，一个怀古怀乡怀味的地方，表明这里是怀化的地方，怀化也是有历史感的。新城最里面是个足球场大小的实景演出场所，场地做背景的围墙上画着昔日码头的繁华情景，看得出洪江正在努力向着旅游旺地的方向走。顺广场前端向下走有个风雨桥似的门楼，上面写着洪江码头。门外就是绵延的青山和浩浩洪江水。江水向东流向洞庭湖，向西通往西南五省各地，形成繁忙的水上通商航道。

    翻回头再走岸上，背景墙上有个写着贵州会馆的山门，顺山门上去就是洪江古商城的老街，其实新城里的很多街口都通向老街。洪江古商城是建在洪江岸边的浅山上的，应该算是个山城吧。一条石板路弯弯曲曲的，小路左面是间挨间的店铺门脸，间或有石板小道继续上坡通往更多的房子。小道右手是道矮墙，居高临下往墙外看就是刚走过的实景广场、洪江码头和宽阔浩荡的洪江水，当然，水面上还停泊着几条游船。

    小路一端布满红灯彩缎很是漂亮，先上那儿看看，原来是个绍兴班。所谓绍兴班就是里面有年轻漂亮的花旦美人，时刻准备招待有钱的阔佬让他们寻欢取乐的地方。绍兴班有个对子，写着：问生意如何打得开收得拢，下联：看世情怎样醒得少醉的多，一语道出生意场的艰辛和世情冷暖。绍兴班再向里巷子越来越窄，然后山道蜿蜒向上应该是又一层山坡世井的地方。

    这儿应该是古城的最深处了还是回头走吧，又到了刚才的山门。有个茶馆，门上对子写着：你不管他不管茶馆，下联：谋也罢混也罢熬吧。这边是福兴昌烟馆，门上对子写着：良田万倾日食一升，大厦千间夜眠八尺，横批是：何必贪婪。可笑的是烟馆二门上写的门额，是清白家风，真是障人眼目混淆视听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是古商城的老街，绸缎铺，盐商库桐油木材棉花等各式货栈铺面以及各地会馆会所旅馆客栈各种老货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尽显了商城商品流通繁华物资交易丰富的地位。

    戏园子，各位富商老板们忙完一天的生意休闲娱乐消遣怎么少的了喝茶听戏呢，戏园子是专为他们开设的。湖南银行，建于一九零八年，看看贴在外墙上的各地政府各个时期的票子，你就知道这家银行的生意有多火爆。据民国时的一项统计，洪江每年的货币流通量仅次于省会长沙排在湖南省第二位，是湖南湘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洪江古镇现在没名没号不起眼，可倒退七八十年这儿可是热闹商埠，每日里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大小商船顺着江水打南京武汉通向西南滇黔桂蜀湘五省，素有小南京小武汉的称号。它的繁华热闹程度就是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当时有个顺口溜唱道：一个包袱一把伞，来到洪江做老板，可见这个商城在当时的热度。电视剧一代洪商说的就是这里的故事。民国三十几年有个统计，当时洪江有三点六万人口，经商的人就有一万多。还有货币流通统计，洪江的年货币流通量仅次于省会长沙，你说洪江够厉害吧。

    沈从文先生在《常德的船》中这样描绘：“在沅水流域行驶，表现得富丽堂皇，气象不凡，可称巨无霸的船只，应当数‘洪江油船’。这种船多方头高尾，颜色鲜明，间或且有一点金漆饰……下行可载三四千桶桐油，上行可载两千件棉花，或一票食盐。每船用橹手二十六人到四十人，用纤手三十到六七十人。”这个船就是放到现在也不小了。

    古商城的建筑样式多是明清风格的，翘角飞檐码头墙，黛瓦白墙青砖到顶，院里雕梁画栋石狮石雕尽显繁华，门外却简陋朴素低调的多，高大的屋墙窄小的巷道，深广的院落严谨的街门，是特为防盗防抢防匪防偷设计的，而步步高升的石板街道不仅是依着山型地势还寓意着节节高升步步发财的意思。高墙窄巷小门户，围着山坡石板路是洪江古商城的特色。

    洪江城 的人口来源十分庞杂，近的是西南五省云桂黔川湘，远的还有沿海各省港澳台商甚至海外国家，因此语言丰富多彩生活习性多栏形成很多自已特有的方言俚语流传到现在，你瞧墙上的标语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上面写的：“坐摩托车要正面朝前坐”是不是挺有意思。

    还有个留园，介绍说曾是个很有特色堪比苏州的私家园林，刘邓大军挺进西南时曾在这儿落脚休息，可惜动乱时期被拆毁了，真可惜。好在现在又准备重新复建呢。

    洪江过去属苗人地区，苗鼓是这一地区的传统。虽然鼓韵鼓点有了很大变化，不变的是这儿的人们仍然喜欢擂鼓起舞。

   又走到古商城大门口，还是那个雕像，背后写着：一个包袱一把伞，来到洪江做老板。

   明天的行程挺轻松，地方是黔阳古城。

  二O二三年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