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太行行古今 我的2019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太行是中国革命的父亲山。

禹凿山浚河定九州成就了黄河文明，繁衍发展了强大的汉民族。方志敏烈士在他的《可爱的中国》中深情地把中国比作生我养我的可亲可爱的母亲，激起万众一心投入到中华民族的抵御外辱寻求民族独立自由的解放斗争中来的热情。后来的《黄河大合唱》又把这一热情推向了高潮。壶口瀑布的雄奇而势不可挡，咆哮而振聋发聩演绎了《黄河大合唱》感召的无穷魅力。

太行山是中华民族的精神之山。

愚公移山、精卫填海莫不与太行有关，太行山见证了古老民族的改造世界的毅志和决心。林州郭亮村的红旗渠在新时代把移山填海的神话变成了现实。太行山是抗日的根据地，是民族解放的最前线，是时代的最强音。从古及今，太行山是民族的精神寄托。

说到太行山，自然要说到中条山。中条山东西横亘数百公里，把巍峨的西岳华山与中华第二梯级的太行山绵连在一起，也把雄奇与秀美，深藏与外显，人杰与地灵，悠久与新鲜，坚韧与创造，悲壮与进取，紧紧地绵连在一起。

黄河太行之行是亲情之行是风光之行是怀古之行是历史之行是现实之行，更是精神之行。黄河太行之行为了母亲，为了父亲，为了一个深情的民族。

从庆阳到韩城，从韩城到运城，从运城到壶关，从壶关到武乡，从武乡到汾阳，从汾阳到甘谷，从甘谷到鄂尔多斯，从鄂尔多斯到银川。从黄土高原的董志塬到晋陕黄河峡谷，从峡谷到盆地，从盆地到中条山区，从中条山区到黄土高坡、黄河峡谷，从峡谷到蒙古草原，从草原到黄河冲击平原。从周王朝的发祥地到大禹的治水地，从文史圣地到关公故里，从尧舜河东到夏商山谷，从秦赵战场到抗日前线，从历史井陉到文明河川，从勤劳高原到剽悍草原，从长城之外到长城之内。从尧舜禹到夏商周到秦汉到唐宋明清，其间还有很多的动荡割据，冲突交融。一个历史的纵深，一个人文的繁复。

惠安堡，是离开宁夏的边站，俨然已成大城镇了。入甘肃便是甜水堡，与惠安堡一样，有着互不相让的发展势头。甜水堡是北宋庆历年间范仲淹所筑，内有甜水泉。甜水堡不远是著名的山城堡，它和宁夏彭阳的任山河一样，都是红色革命的重要遗迹。山城堡战役发生于1936年11月，是中国工农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的第一大仗，也是红军长征和结束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的最后一仗。任山河战役则是打响了解放宁夏第一仗。两次战役都写在了历史的史策中，都有雄伟的纪念建筑作标榜。现在这里正在修路，银西高铁，银百高速如火如荼地施工，一派繁忙，也一派零乱。工程大车如长龙，飞尘滚滚。仿佛当年激烈的战场。夜宿环县，才可稍安一天穿行的浮躁。

从环县去庆城，是一条石油之路。长庆油田的各级组织单位，绵延于路两旁。庆城就是以前的老庆阳。庆阳是中华农耕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是周王朝发祥地，公刘“教民稼穑”；是中医药文化的发祥地，人文始祖轩辕黄帝与中医鼻祖歧伯论医，《黄帝内经》传世，“歧黄故里”闻名。

庆阳古城犹在，古城的典型性在于它不是夯筑而成的而是削土山而成。巍巍的城墙是人工削成的断崖。古人的智慧巧夺天工。

从庆城出发上青兰高速，直奔壶口。其间有合水县，富县。这里是黄土高原的腹地子午岭。子午岭南北纵贯，林木茂盛，山间清爽，夏风湿润。从隧道穿行，心里默默地惦念其上的秦直道，仿佛与历史并行。合水县是甘肃最东的县治，过太白镇就是陕西，是陕西的富县直罗镇。直罗镇战役是指1935年11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对国民党军的进攻战役。红一方面军利用直罗镇有利地形，取得消灭东北军一个师又一个团的胜利。战役的胜利，巩固了陕甘革命根据地，为中共中央把全国革命的大本营放在西北举行了“奠基礼”。出富县到宜川。宜川是个好名字，既为宜水之川，又为宜居之川。从子午岭而入川，由川地而入黄河峡谷，一路是人间胜境。黄河的东岸是山西省吉县，两省相望，鸡犬之声相闻。宜川的柿饼甲天下。壶口是一处气吞万里如虎的地方。“水底有龙欣掀巨浪，岸边无雨挂长虹”。

    从壶口而下是孟门山。郦道元《水经注·河水》：

    孟门，即龙门之上口也。实为河之巨阨，兼孟门津之名矣。此石经始禹凿，河中漱广。夹岸崇深，倾崖返捍，巨石临危，若坠复倚。古之人有言，水非石凿，而能入石，信哉！其中水流交冲，素气云浮，往来遥观者，常若雾露沾人，窥深悸魄。其水尚奔浪万寻，悬流千丈，浑洪赑怒，鼓若山腾，浚波颓垒，迄于下口，方知《慎子》，下龙门，流浮竹，非驷马之追也。

和他的《三峡》中的名句“虽乘奔御风不以急也”相类似，又和李太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暮到江陵一日还”的诗意一样引人入胜。

此境应须天上有，人间何堪千壑舞。纵无山花可烂漫，飞瀑冬归犹溅玉。

沿沿黄公路再下便是龙门，现在叫禹门。据《水经注》载：“龙门为禹所凿，广八十步，岩际镌迹尚存。”禹门之内，是阔大的河面，形似一个库区，黄汤铺道而来从峡口拥挤奔泻，撼动秦晋，古人赞为“禹门三激浪，平地一声雷”。现在高速大桥飞架东西，早没有了过禹门如过鬼门关的恐惧。

从禹门暂离黄河到韩城，

夜宿韩城。韩城已是南方气象。温高气润，夏蝉阵阵。道旁长梧桐，民巷有石榴，村落环桑麻，河畔多皂角。城市洁净高雅，高速发展又不失传统人文。地下有煤，地上有河，过去有史祖司马，现在有工业文明。韩城地杰人灵，女儿如玉。

游司马迁祠。“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依据古人的山南水北为阳的地理理论，司马迁的出生地都在阳面，如同咸阳之地。龙门山之南黄河之北，得天独厚。京昆高速大桥飞架两山城镇，南北畅通，从古及今，不可多得。清人樊增祥的诗云:“关中文物最韩城。”而司马迁祠文物昌盛,更为韩城桂冠。司马迁祠墓坐落在韩城南奕坡旁的悬壁顶端,山河映带,气势磅礴。从东北坡脚拾级而上,条石斑剥坑洼，凸显风化年轮。进入建筑群前,有一气势壮观的木牌坊正中高悬金字额书:“汉太史司马祠”。据《水经注》记载:“永嘉4年,汉阳太守殷济瞻仰遗文,大其功德,遂建石室,立碑树柏。”司马迁祠墓建筑自坡下至顶端，依崖就势，层递而上。登顶环顾，东听黄河滔滔，西守梁山巍巍，南望长城悠悠，北依芝水澹澹，长风当歌，气象万千。天地独怜，映衬出司马迁的高尚人格和伟大的业绩。

出韩城原路返四十余公里，再到龙门，龙门之口，浩浩荡荡，蓬蓬勃勃，宛如长江三峡的夔门。黄汤滚滚，冲撞巨崖，气势不减大禹治水的上古，岁月不息，一桥飞架，晋陕一体。离开禹门，冒雨入山西直走运城。一路有吉县、乡宁、河津、万荣、临猗。万荣有李家大院，有孤峰山。

运城是一个古老而富庶的地方，现在却冷落了不少。我们入住的宾馆临近火车站，少有旅人出入，也听不到隆隆而过的火车轰鸣声。倒是南风广场格局大气，视界非凡。广场浮雕，展现了运城大地的洋洋创举和济济名士。时代变迁，盐业作为专卖垄断的宠儿地位渐行退位，运城的交通枢纽地位也变得逊色不小，文明有些遥远。但运城是中华民族的过去，是老人，是文物，是已经退位的先贤。

一河分开的韩城、运城，尧舜发祥，大禹开门，毗邻黄陵，襟袖蒲坂，共同形成历史演进的中心，搭建民族形成的舞台。祖有尧舜大禹，思有荀子，史有司马迁、司马光，诗有王勃、王之涣、王维，文有柳宗元，剧有关汉卿……哪个不是历史的坐标，时代的引领？可惜现在司马迁祠里，诵经读史场里游人寥寥，房门锁锈。文围不足啊！司马迁雕像前有单位组织的录视摆拍，大唱爱国歌。他们是在制作历史，不是先贤们的书写历史。

运城的解州关帝庙，远眺盐湖，南傍中条山。山上巨大的关公立像，雄视河东苍茫。

“九分天下盐”说明了运城的王者地位。运城市古称河东，因“盐运之城”得名，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华夏民族的始祖黄帝、炎帝、蚩尤，尧、舜、禹，都相继活动在河东大地上。尧初都蒲坂，后迁平阳，舜都蒲坂，禹都安邑，中国第一个奴隶制社会——夏也是在这里诞生。诞生了春秋商人猗顿、三国名将关羽，闻喜裴氏家族曾出过59位宰相、59位大将军，史称“将相接武、公侯一门”。地域文化无地可及。

到了运城自然躲不开中条山。中条山巍巍绵绵，氤氲苍苍。经夏县到垣曲，在中条山深处坐落着皋落乡民兴村，这里民间组织创办了中国抗日纪念馆。翠山环抱，溪水深流。面对如此胜地，油然而生的情绪是岂容倭贼觊觎。出垣曲县，过绛县，经翼城，到沁水县，天已渐黑，贪于赶路，难及县城，入住胡底乡，不料却临马村，马村是当年中条山战役中曾万钟的司令部所在地。马村在中条山腹地。惊叹这绵延纵深的中条山，感慨当年的国军抗战。山已由缓矮而峭峻。再往历史的纵深处想，这里又是长平之战的古战场。中条山，一个永远存在的战略要地。

自胡底出发不远就到了壶关县。车行山道，上山下沟，蜿蜒崎岖。一山一世界，一沟一风光。留恋其间，崖、壁、峪、涧、洞、池、峡、无不尽显其幽、深、峻、奇、削。八泉峡、红豆峡，集美丽于一身。饮甘餍肥，山珍海味，更享粗茶淡饭。醉眼迷离并非酒字。壶关，县因地形而得名。山形似壶，古代常在此置关，所以叫壶关。太行八陉之一。夜宿山上的洪底村。村子不大，居民淳朴。夜月高悬，万籁俱寂，树木丛生，庄稼茂盛，水气淡绕，山势紧逼。

红豆峡，一幅幅山水画卷，一页页历史书策。浪漫红豆，风情缘谷，自由翠竹，稳定巨石，鱼翔清澈，影布水底，通幽曲径，奔腾创关。驱车出峡谷，八百里太行，龙腾虎跃，自得于驾车之娱，早已忘怀老之将至。

    到武乡县。去王家峪八路军总部参观。吃到了可口的梅杏，当地人又叫御杏，是上等贡品，带着一个津津乐道的故事，是有关马上皇帝石勒的。现在武乡津津乐道的是八路军总部，也是立国建业的大事。一批批的，接连不断，有可爱的学生，他们热情好奇，也有干部解放军，大约是各单位在完成不忘初心学习任务吧，他们还要展旗宣誓。当然如我们自愿自费的也是不少。从中条山的国军抗战到这里的八路军抗战，我们从父亲的被动抗战到舅父的积极抗战，完成了一组亲情的抗战教育里程。这里是抗战时的小延安，是红色的根据地。忆古思今，中华民族是不能忘记这个地方的。夜至汾阳市，并没有闻到杏花村的酒香，倒是下了许久的雨。

从汾阳出发，穿行吕梁山区，脑海中浮现的是吕梁英雄的身影。这里虽没有太行山那样峻美，但也健壮雄奇，都是华夏沃土，决不容许侵犯。虽地大物博，却无半寸多余！

晋陕都有沿黄公路，过碛口，烈烈夏阳，寂寂路途，滚滚黄河，湛湛蓝天。过黄河桥到陕西佳县，沿黄之路更优质。对面的山西苍黄的山丘上爬行着大大小小的工程车。在府谷地段一大石横路，修路之人有时也是剪径之人。幸有当地的同路者愿带我绕行，跟进，上山，看到了不一般的景致。真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当地人每逢岔路必停车静等，哪知我不是行客却是痴迷景致的多情人。很是感谢这位陕西人。世上多有剪径人，但也多有引路人。不能用对待剪径者的意识对待引路人，这个逻辑判断让我们更多坚信引路人，世间多有引路人，黄河文明才会更辉煌灿烂，两司马的文史境界才会有更高远的时空。

沿黄公路一直到府谷。府谷很富有，大气豪迈，真不敢相信这是陕北。老天惠怜，上苍德顾。地表有黄河，壤下多矿藏。高楼林立，交通繁忙。晚餐很盛竟很便宜，又颠覆了人的前意识。

游府谷县，上山俯瞰，烟岚纵横。府谷的对面是山西省的高德县，气象如村镇。

因站错了车道，拐上了横跨黄河的大桥，到了山西，又从另一条跨河大桥返回陕西。也就几分钟，昔日隔河相望唯冬季冰封才可随意往来的晋陕两省，我们转了个来回。出府谷走上了繁忙的省道，仿佛从情调跌落风尘。因煤而兴，因煤而烦。幸有山西临县丛罗峪新婚场面，别开生面。传统的礼俗回冲破地热气燥的现实回归情深意浓的梦乡。

由黄土高坡入蒙古高原。到鄂尔多斯草原。今夏多雨，草长原盛，远胜去年来时，更让烦途一亮，躁云尽扫。陶乐镇吃碗面，天尚早,已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