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照片 因为用了小小的数码相机，所以不管是不是在旅行，都喜欢随身带着，看到什么就照下来。和写日记的习惯一样，仿佛只有记录下了，才能在心里面放下来。 觉得自己拍照也总有一些癖好，比如喜欢在同一个镜头里安插进不相干的对比强烈的东西，比如喜欢色彩丰富艳丽浓烈的画面，比如喜欢在死板的景上衬一些活物… 从小就一直很喜欢拍门，总感觉门里和门外的世界，多半是不同的，所以让人觉得充满期待。最近又开始喜欢拍椅子，经常是空空的长椅，面对最好的风景，山顶，海边，林荫的小径，热闹的广场。那长椅于是便仿佛是有生命，就着画面开始讲故事给你听。 发觉每个人的摄影习惯都是不同的，谁都或多或少有些奇怪的癖好。有的朋友拍照最不喜欢有人，总要等镜头里所有的人迹消失以后才肯按下快门；有的则偏喜欢画面里有人物，实在抓不到人时恨不能用PS搞出一个人影来。有的朋友喜欢用背景衬花，孤零零的一支，把背景虚化；有的喜欢用花衬背景，拍出来的花仿佛是舞台的幕布全不是主角；我就喜欢拍整屏的花，越鲜艳越好，闪亮得让你睁不开眼。有的朋友喜欢拍树根下的蘑菇，石头上的青苔，湖水的波纹；有的喜欢拍老人脸上的皱纹和孩子的眼睛；还有的喜欢拍背影，凭着一头懒得打理的长发，让我经常成为他照片里的道具，为他衬了很多风景。 我想摄影也是旅行和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摄影的习惯也多少反映某个阶段的生活习惯和心情，所以照片里面记录的不光是我们看到的身外的世界，也是我们自己。 让我们一同好好珍藏。 2004年9月10日星期五 21时25分 YHI Quebec City Reading room 二、火车 从加拿大的Montreal坐火车到Quebec city，三个小时的车程。上一次坐火车旅行都已经是很久以前，是哪一年去的杭州，还是浙江的武义，再不就是更久以前的武夷山了，和学生时代的绍兴。坐火车旅行的记忆总不是很好，总会发生这样那样不堪的遭遇，连带火车站都觉得是叫人讨厌的地方，所以我都已经不敢再去期待了。 但这里的火车站和火车却都是不一样的，特别是Quebec city的火车站，是由一座城堡改建的，从外观到内饰，都让人觉得那更像是个博物馆而不是火车站，起码应该列为国家级重点保护建筑才对。火车站里没有长长的队伍，没有大声的喧哗，也不用拖着行李走很多的路。车厢是整洁舒适，宽敞的双人座和单人座，比飞机舒服得多，大大的玻璃窗可以一路看风景，让我以为在欧洲搭的火车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火车上很安静，没有国内火车喇叭里嚷个不停的令人恶心不已的叫卖广播，每个乘客都尽少发出声音来影响周围的人，连停靠站上下客都没有丝毫声响，所以这样的旅程特别适合让人胡思乱想。真是太安静了，几乎让人担心仿佛连我的思想都会不小心发出声响来。 坐火车的好处是可以一路行走看风景，离开Montreal的时候还是阴沉的天空，窗外尽是凡高画笔下的麦田和浓重的云，越驶近Quebec City居然开始下雨了，越下越大，窗外变成混沌的一片，偶尔路过几株不小心提前红的树，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很特别，让人看了心突然暖了一阵似的。于是不由得想象这成片的树林都被秋色染红的样子。 看过一个印象派画家画的冬天里的火车，白茫茫的天地间黑色的一道，那就是火车了。他喜欢坐火车，说火车带来的景物都是come，unfold，然后disappear 。其实我们生活里所经历的人或者事情，不都是come，unfold，然后disappear吗，所以火车上的旅程其实，也是生活的写照。 2004年9月9日星期四 18时25分 VIA Train Montreal-Quebec city 三、青年旅馆 唯一一次住青年旅馆的经历是两年前的丽江，其实只是为了图新鲜于是在临别前的一天搬去住了一晚，而且是凌晨回的家，清晨出的门，总共加起来都没在旅馆里呆上几个小时，所以实在并没有多大的印象。 但是青年旅馆的亲切氛围还是让我记忆犹新，喜欢在lobby轻松自在地和人聊天，几句话一讲便仿佛彼此已经是一辈子的同学那么亲切了。所以决定一个人到加拿大的魁北克省旅行时，想都没想就决定一路住青年旅馆。 老实讲，在Montreal的青年旅馆住的第一晚着实是让我不习惯的，谁让我在这之前的一晚住了有生以来最贵的酒店，相比之下，住一晚三十块钱加币都不到的青年旅馆从电话到洗衣房到洗手间，什么都是公用的，睡着的上下铺需要自己爬上爬下铺床单，简单到几乎什么都没有的装潢，这样的落差真是让人承受不了，让我真是觉得自己也许是过了可以接受青年旅馆的年纪了。 都说由奢入俭难，我怎么却在简陋的青年旅馆越住越有滋味呢。在Montreal和Quebec city各住了三个晚上，又开始渐渐找回了那年丽江青年旅馆给我的亲切感觉。每天在陌生的城市里面独自游荡，晚上回到旅馆，看到仿佛是自家人那样熟悉的front desk，感觉真是回家了一样。旅馆里总是新新鲜鲜热热闹闹的，来来往往的年轻学生带来的生气是青年旅馆最特别的也是最宝贵的品质；自己换的床单和枕套是让人放心的，睡的上铺让我想起高中的学生时代，当时真的每天那么爬上爬下的么，真是有趣；小小的青年旅馆又时刻让人觉得很安全，每个人的包都随便地放在公用的房间里面，不用担心有任何问题，连产生担心的念头都让自己觉得有些世俗；而且这里的青年旅馆都有很方便的生活设施，餐室、厨房、internet、阅读室、酒吧，样样俱全，设计得非常人性化。最喜欢的还是青年旅馆的自在感觉，可以和身边的任何人胡乱地聊天，遇见从世界各地来的学生。也可以把自己扔在living room的角落里看书而不被打扰。 只是让我觉得遗憾的是，青年旅馆里碰到的学生中来自中国的很少，自己也经常被不幸地误以为是日本或者韩国人。不过想想也是，出国的孩子里面，要么是官爷的小孩，哪住得惯青年旅馆这样的地方；要么就是靠自己奋斗的穷孩子，背负着和希望一样深重的学生贷款，有这点时间不如多写几篇论文或者多打几分工了，哪有这工夫游山玩水。我倒是希望中国的孩子在年轻的时候能够多做一些这样的旅行，试着在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了解世界同时也被世界所了解，我想现在中国的孩子都渐渐有机会能够做到了。 2004年9月11日星期六 23时33分 YHI Quebec City Reading room 四、Come Rain Or Come Shine 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受天气影响很深的人，而且都坚信城市气候的好坏一定是和自杀率有很大的关系，好的天气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心情，而糟糕的天气，就会联想起孤单、沮丧、灰暗、无助，仿佛摊来字典来看也都只能看到负面的词汇。 这次旅行遇到的天气一直都不是很好，最糟糕的是在Montreal的最后一天，居然下起大雨来，去Quebec city的火车是下午四点，我只能被困在青年旅馆里面打发整个上午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怎样都这个城市都有些失望，可能是因为天空的灰暗颜色，可能是因为对身边法语的陌生，倒是映衬了想象中欧洲才独有的颓废气质。 那晚火车到达Quebec city，雨，还有很大的风，那是从佛罗里达吹来的，怎么没有一点南方的滋味。火车站已经差不多没人了，也没有出租车，找不到公车站，估计就算找到也只有车站没有车了。于是我只好拖着行李步行。这座城市原来是个军事要地，为了打仗的需要依着城墙修建成高城和低城两块，我于是顶风上行，真是又冷又饿又累，觉得自己凄惨得快赶上卖火柴的小女孩了。难道这就是我的休假旅行？我不禁觉得这听上去都像个笑话。 在Quebec city最后的一天，终于是个大晴天。就凭着这一天的阳光，让我不得不重新开始认识这整个城市。虽然原来那阴沉的天色，细雨，灰暗的河水，阴冷荒凉的街道，配上天主教堂绿色斑驳的屋顶，倒是一幕很和谐的画面，带着忧郁的气质。但换上了蓝天白云，就立刻换上了另一种气质，明快的，阳光的，充满了希望。仿佛突然是被阳光充了电，好像是活过来了似的。我诧异这是不是我前两天看到的同一座城市，怎么身边的房子居然是那么丰富多彩的颜色，怎么街上多了那么些兴致勃勃的游客，怎么圣劳伦斯河上出现了那么多白色的船帆。 La Vie En Rose，熟悉的旋律把我吸引到Basilique Notre-Dame前的小广场上，表演的是对夫妻，和着Saxophone，悠悠地浅唱。这温暖的阳光，秋天的和风，真的是玫瑰花般的生活，一切美好得仿佛不是真的，那突然让我感觉泪水。 这，恐怕又一次地证明了我的理论，如果不是因为阴雨天的累积，哪里会觉得阳光蓝天的可贵。所以好与不好，幸与不幸，看来也是相对的概念，或者说应该是相辅相成的一对。这或许也是我给自己定义的悲观的乐观主义吧，呵呵。 2004年9月12日星期日 11时05分 VIA Train Quebec city - Montreal 五、旅行团 在外旅行最恨见到旅行团了，旅行团里又无可奈何地最讨厌中国的旅行团，只要中国旅行团的大巴一出现，车上跳下来的无数蝗虫就开始蚕食所有的景点，洗手间开始排起长龙，地上立马多了许多吃喝的痕迹，最佳的观景点都被人群霸占着被无休止地拍照。最让人痛恨的是中国旅行团的分贝，让我充分体会大话西游里周星星的痛楚，几万只苍蝇我看也比不上几十人的中国旅行团，我觉得中国倒可以研究开发声音武器，那绝对可以杀人，成本又低，又不污染环境，实在是强国利国造福人类的大好途径呢。 我知道这样想难免觉得尖酸刻薄，其实心里面却实在觉得很难过，我多么希望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是有修养懂礼貌的。中国几千年的礼仪之邦，讲究自律慎独，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真让人难以置信。 希望我们这一辈人，还有我们以后的很多辈共同努力自律，有意识地加以改善，在世界眼里还中国人一个良好的形象。 2004年9月12日星期日 14时45分 Montreal airp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