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 中国 也算是大致玩了个遍，三晋故地每次来去都太匆匆，雄踞天下九塞之首的“中华第一关”雁门关， 中国 四大古城中的 平遥 古城，向往了千百遍，却总是缘悭一面。

国庆前，错峰出游，避开汹涌的人潮，这些湮没在历史深处的故事，还是让我一个人安静地聆听，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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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古城

在 太原 下了飞机，每天从 太原 南直达 平遥 古城里的高铁差不多有二十班，车次很多。

但我建议……能坐到 平遥 站还是不要去 平遥 古城高铁站了，从 平遥 站下车步行十多分钟就能抵达古城。你要是坐到古城高铁站，光是坐公交都需要50来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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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 古城位于 平遥 县内，最早的历史可追溯到西周宣王时期，距今已有两千八百年左右的历史，也是中国 保存最为完好的四大古城之一（ 平遥 、 丽江 、 阆中 、 歙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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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12月， 平遥 古城以整座古城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获得 成功 ，成为 中国 以整座古城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的两座古城之一，另一座是 云南丽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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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 古城曾是清代晚期 中国 的金融中心， 中国 商业史上“纵横欧亚九千里，称雄商场五百年”的晋商便是从这座古城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在清朝年间，随着商业经济的发展，晋商将生意越做越大，形成了总号在 山西 ，分号铺满全国的跨地区商业系统，资金周转的种种问题也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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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周转的现金流越来越多，但是总不能每天押着银子全国运输吧，于是就出现了票号汇兑，也就是早期的银行，清剧中常出现的银票就是存款与取款所用的票据。

当时的 平遥 西大街号称大清金融第一街，街上集中了数家大规模的票号，我国第一家、也是最大的一家经营汇兑业务的票号“日升昌”票号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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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昌是我国现代银行的雏形，开 中国 民族银行业之先河，分支机构遍布全国，一度把持操纵了十九世纪整个清王朝的经济命脉，是彼时当之无愧的金融巨鳄，被梁启超称为“执 中国 金融界牛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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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升昌的带领下， 平遥 的票号业发展迅猛，在当时有句话能体现出晋商的气度，“一纸符信遥传，万两 白银 立集”，没有货物抵押，单凭一份 信义 ，就能在异地贷出 白银 万辆。

放在如今的法治社会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毕竟，总不乏铤而走险的人，天天研究着如何去钻法律的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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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 中国 有51家票号，其中22家设在 平遥 古城，分号远及 日本 、 印度 、 新加坡 、 俄罗斯 乃至远在 欧洲 的 英国 。

汇通天下，非是妄言。由此可见 平遥 在 中国 近代金融史上的地位。

哦对了，《乔家大院》里，那个 北京 大 德兴 茶票庄，取景地就在日升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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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号的出现以前，镖局在天下资金与货物周转中也有着重要地位。

还记得曾经看过的武侠片么，镖局的镖师押着车队辗转在山水之间，和各路绿林好汉打交道。其实现在想想，好像就是如今的物流与快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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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电影电视剧有所区别的是，镖局最早出现的时间还是清朝，大多也是 山西 人所创办。镖局的开山鼻祖是 山西 人“神拳张黑五”，比较出名的镖局有 平遥 县的王正清创办的同兴公镖局, 祁县 戴二闾创办的太汾镖局， 文水 左二把创办的昌隆镖局。

平遥 的 中国 镖局博物馆，就是由旧时的同兴公镖局改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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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古城里，文艺风也是复古怀旧范儿的，就像一张旧CD，或是泛黄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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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的衙门，保存得非常完好。

还记得小时候看电视剧，总觉得官府的衙门破破烂烂的，没有一点气势，官威也只能靠着衙役手中的水火棒和头顶那一块“明镜高悬”的牌子维持着吧，连富商的府邸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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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原来古时素有“官不修衙”的不成文习俗。

为什么官员们不 大兴 土木给自己修建个气派的办公场所呢？原因大概有两点，一是官员的任期大概只有三五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根本没必要费这功夫；二么，古时经费紧张，并无专项修缮经费，想修衙门？好啊，就算上面批了，耗羡归公，这个“公”可是要从你俸禄里预扣的，一扣好几年，哪个官员乐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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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此以往，从宋到清，各种史籍中不乏衙门倒塌漏雨等记载，一般都是草草修缮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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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重要的是，在古代朝廷的工程立项与预算表里，修衙永远是排在尾端的“不急之务”，远在其他公共工程之后。打个比方，宋神宗熙宁八年，朝廷“诏京城内外除修造仓场（粮库）、库务（国库）、店务（公租房）、课利（税所）舍屋外，自宫殿、园苑以至百司廨舍、寺观等，并权停。过七年取旨”，为了基础公共建设把宫殿、园苑、官衙、寺庙道观的建设全停了，而且七年以后，修不修咱再另说。

再举个例子，明洪武期间三十一年，各地 新建 和重修学校674所，而同一时期才修衙26所。

不得不说，虽然“官不修衙”的惯例有着种种弊端，但背后体恤民财、民力的执政理念，永不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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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 旧称古陶，其大规模修筑城墙的历史，大概开始于明朝初年，彼时为抵御外族南扰而开始修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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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经洪武、 景泰 、正德、嘉靖、隆 庆和 万历各代十次补修和修葺，更 新城 楼，增设敌台，才有了如今的巍巍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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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 平遥 城墙，总周长6 1 6 3 米，墙高约1 2 米，把面积约2 . 2 5 平方公里的 平遥 县城分隔为两个风格迥异的世界。

城墙内是保存完好的明清街道、铺面与市楼，城墙以外是车水马龙的现代社会。

古典与现代，一墙之隔，交相辉映，穿过巍峨的城楼，犹如穿行在悠悠的历史长河之中，令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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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近晚，我们驱车赶往二百多公里外的雁门关。

京昆高速转二广高速，国庆堵车大军还未抵达战场，三个多小时我们就抵达雁门关旁的 代县 县政府驻地上官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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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找了家湘土菜馆打尖，味道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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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也在镇子上，离雁门关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睡个好觉养精蓄锐，明天一早还得扛着相机徒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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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2 雁门关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雁门关位于 山西忻州 市 代县 县城以北二十公里的雁门山中，这里壁立千仞、危峰兀立，地势十分险要，雁门关更是地处咽喉要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历有“三晋咽喉”、“中原锁钥”之称。

古往今来，在这座巍巍雄关前，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与传说，硝烟与战火。侧耳聆听，风声幽咽，仿佛在低诉着，那些过往的峥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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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战鼓声声，一队身披战甲、气宇轩昂的军士逆着阳光、穿过城门迎面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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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多年前，家喻户晓的传奇家族杨家将与雁门关渊源深厚，杨业曾在这里驻守八年以抗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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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的时节，雁门关最是徒步好去处，这里有一条国家级登山步道，其全程都在雁门关风景区内，途径天险门、地利门、杨家将雕塑群、明月湖和雁门关长城等地，将雁门关的风景古迹、壮观山色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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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的店铺里，当地特色零食小吃琳琅满目，阵阵香气在阳光下随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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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边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初读雁门，是在《吕氏春秋》里。

雁门关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那时的雁门关，还是自然意义上的一道关。而到了战国时期，它已经是天下著名的军事要塞。

成书于战国末期的《吕氏春秋·有形》篇载：“天下九塞，勾注其一”，九塞指“ 河北 的 井陉 、令疵、居庸， 河南 的大汾、渑陀、荆阮、 方城 、淆阪和 山西 的勾注”。勾注就是今天的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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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雁门关发生过三件影响 中国 历史进程的大事。

第一件是《穆天子传》里，周穆王西巡。这大概是目前有据可考的人类在雁门关上最早的一次大型活动，距今隔着三千余年的时光，因为周天子的参与而在浩如烟海的史籍里留下了可供我们探索的痕迹。

那时的周天子穆王年轻有为，周王朝也正值如日中天。周穆王于戊寅日率军西征，蜿蜒如龙，旌旗连天，那是何等庞大的队伍。他们一路披荆斩棘，过 磐石 ，翻钘山，沿着滹沱河一路前行，再多的风霜雨雪也无法阻挡坚定而从容的步伐。

而后就在雁门，周天子击败了强大的戎部落。当然，彼时的周王朝很是鄙夷那些未 开化 的民族，称其为犬戎。那时的雁门关也不叫雁门关，大概是唤作勾注塞，大军于甲午这天穿关而过，一路西巡到如今的 新疆 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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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大概发生在周穆王西巡的五百年后，赵襄子灭代，天下震惊。彼时三家还未分晋，赵氏的一代雄主，晋大夫赵襄子，为了兴盛赵氏而于会盟时干掉了他的姐夫代王，夺了国土。那场谋杀，就发生在雁门关旁的山上。

怎料二百余年后，“连横”的张仪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抖出这段不光彩的往事，从而离间了燕赵同盟，为秦王朝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基础。

当时的赵国是中原最后的门面，独自扛起中原抵抗强秦的一百多年，随着燕赵同盟的解散，再无人能抵挡强秦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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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就是让赵国成为中原扛把子的事件—赵武灵王之“胡服骑射”。

赵武灵王的老爹赵肃侯也称得上一代枭雄，在位期间将周边大小势力揍了个遍，战国时代齐国历任君侯中最贤明的齐威王，穷兵黩武的魏惠王，来往如风的楼烦等少数民族，还有已经变法三十余年渐渐崛起的秦国，那个没被他拾掇过？

结果赵肃侯一归天，可谓是群狼环伺，魏，楚，秦，燕，齐五家派兵奔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年方十五的赵武灵王也是争气，在大臣的辅助下挫败了这轮阴谋，而后改革变法，胡服骑射，灭 中山 、林胡、楼烦，威震中原！

而雁门关，就是他抵抗楼烦等少数民族南下侵扰，同时也是赵国学习异族开始“胡服骑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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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周到战国，围绕着这座巍峨雄关，几多烽火，几多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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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穿着契丹等少数民族服饰的演员在表演着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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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着汉服的演员，静静地弹着琵琶。两千多年来，雁门关上，北方的少数民族和中原的汉族，担当着历史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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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 中国 北方最为重要的军事要塞之一，一直牵动着历代中原王朝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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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雁门关，是在泱泱大汉。

在汉朝，雁门关也发生过两件历史上的著名事件。

第一件是汉朝的耻辱，白登之围。汉高祖六年，匈奴雄主冒顿亲率四十万精锐铁骑寇边，高祖刘邦不得不御驾亲征，御军三十万屯驻雁门关。

这时历史上匈奴与大汉最为壮观的一次大决战，可惜汉高祖最终中了匈奴的诱敌之计，轻敌冒进率军出关，最终和他的随军百官一并被匈奴大军围困在白登七天七夜，绝境中靠行贿了冒顿之妻方才脱困，从此不得不开启和亲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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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雁门关外不时传来中原女子遥望家园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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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则是家喻户晓的昭君出塞。

和亲笼络下的匈奴依旧时常犯边，历经文景之治，汉武帝终于向匈奴发起了复仇之战。

汉武帝发万人开凿雁门关，而后大军北出雁门剑指匈奴，历经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霍去病两位 山西 大将一十三次北伐，追亡逐北，把匈奴打的四分五裂，几十年的窝囊气终于一吐为快。

匈奴就此分裂成了南匈奴与北匈奴，北匈奴跑到 欧洲 称王称霸打得东西 罗马 帝国狼奔豚突，南匈奴则依附汉朝却时有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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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残了匈奴，也打空了国库，随着汉匈关系趋为缓和，和亲又被提上了日常，南匈奴单于亲自跑到长安乞求和亲，这次登场的是四大美女之一的昭君，“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中的“落雁”。

可在当时，王昭君并不以美丽而闻名，她因得罪了画师而在宫中倍受冷落，后被汉元帝选中，远嫁垂暮之年的呼韩邪单于。

当时的出嫁路线便是一路北上，途径 临汾 、 太原 ，穿过雁门关、 大同 ，北出杀虎口直达内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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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当年的王昭君是因为得罪了画师毛 延寿 ，被画的很丑，所以藏在深宫无人知。等到汉元帝大为后悔却为时已晚，才有了“画工弃市”的成语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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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降，往事如烟，我站在城墙上向北遥望，任思绪模糊了双眼，秋日一轮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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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昭君踏出雁门关时，她是怎样凄凄切切的心情，她有没有驻足回望，她再也返不回故土，回不去家乡，后半生注定颠沛流离，坎坷不平。

她有没有怨恨大汉的冷漠无情，高大的城墙挡不住匈奴的铁骑，家国 和平 全落在她柔嫩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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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复杂的情感，化为千古来诗家笔下借古抒情的寄托，李白、杜甫、杜牧、刘长卿、王安石、骆宾王等人都曾写过昭君出塞，我最为喜欢的，还是刘长卿的《王昭君歌》：

自矜骄艳色，不顾丹青人。
那知粉绘能相负，却使容华翻误身。
上马辞君嫁骄虏，玉颜对君啼不语。
北风雁急浮云秋，万里独见 黄河 流。
纤腰不复汉宫宠，双蛾长向胡天愁。
琵琶弦中苦调多，萧萧羌笛声相和。
谁怜一曲传乐府，能使千秋伤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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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需要的是“落雁”美女立于雄关之上的千年美景，需要的是一代奇女子心系家国天下的伟大情怀，因为有了她，雁门关外的烽火狼烟消失了六十年。

可又有谁在意过，她的思想，她的心情，她心中的痛，这也是华夏的痛，泱泱中华之伤。

历史不解风情，汉皇却非草木，昭君娇弱的背影消失在风沙滚滚的大漠深处，而汉元帝，把年号，从建昭改为了竟宁，取“边境安宁”之意。

我不明白，当时如日中天的大汉王朝，面对分崩离析的匈奴，高高在上的汉皇，面对卑躬屈膝的呼韩邪单于，对边境安宁的渴望竟至于此？

我只知道，三个月后，正值壮年的汉元帝缠绵病榻，逝于榴花绚烂的夏日。

对内威权旁落，对外和亲维宁，心中的郁结和苦痛，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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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是周穆王西巡时的“绝隃之关蹬”、汉武帝发万人治理的“雁门险阻”、当地老百姓称之为铁裹门的“勾注塞”。

再往后来，雁门关是北魏的南方屏障，雁门关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是在北魏泰常四年，后来古代著名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和北魏时期的舆图中都曾记载：“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及至隋唐，终于出现专管雁门关的官员，《唐书》中也有了关于建关的正式记载，东、西陉关并称为雁门关。至此雁门关这个响当当的名字便高高地站在了唐以后的历史烟云中。

可是相对于秦汉宋明，纵观唐朝，莫说雁门关，诸多关塞起的作用其实都不大，也就刚立朝那会儿挡了挡突厥，就完事了。

你说为什么？有人挑衅就发兵过去灭了，原地建个都护府不就好了，哪来那么多事儿。

翻了半天史书，才找到在唐朝中叶的安史之乱，郭子仪率大军翻过东陉关攻入 河北 。这时候，唐朝各路军事家才发现，雁门关原来还能用来奇兵突进嘛，它的军事战略地位也随之越来越高。

诗鬼李贺的代表作之一，让他的忘年交、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惊为天人的《雁门太守行》正是描写雁门关的边塞风光和瞬息万变的战争风云：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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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精彩的大戏在北宋，雁门山是当时宋辽的分界线，雁门关则是关乎大宋安危的咽喉要地，纵观北宋历史，雁门关上始终飘荡着滚滚狼烟。

它是民间传说中杨家将守卫的边关，据史料记载，“无敌将军”杨业等宋朝名将在此击退了契丹不知多少次举国之力的南侵，可腐朽的北宋王朝最终却未能挡住女真的马蹄。

再往后，雁门关是明朝抵抗瓦剌的的要塞，清朝雍熙北伐的桥头堡，古人围绕雁门，构筑了世所罕见的前有两关四口十八隘、中有雄浑雁门关长城、后有代州古城及三十九堡十二联城为防御纵深的宏大国防军事工程。

如此庞大宏伟的防御工程，古今罕见。

曾记否，1937年于雁门十八隘之一的平型关大捷和雁门关下火烧阳明堡飞机场，沉重打击了侵华日寇的嚣张气焰，振奋了国人抵抗外侮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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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波曾醉雁门州，端有人间六月秋。
万古山河雄朔塞，四时风月入南楼。
汉家战伐云千里，唐季英雄土一邱。
系马朱栏重回首，烟波谁在钓鱼舟。

从秦击匈奴、唐阻突厥到宋御契丹、明防瓦剌，滚滚的狼烟与烽火在雁门的上空飘荡了两千余年。作为中原的门户，李牧、李广、薛仁贵、李克用、杨家将以及代王、赵武灵王、汉高祖刘邦、隋炀帝杨坚等一代代英雄与帝王，在雁门关上演了多少慷慨激昂的千古绝唱！

从大秦到民国，悠悠千古，巍巍雁门，除了火，就是血，围绕着这座天下雄关，几多长歌，几多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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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悠悠，历史的帷幕已然落下，那些飘荡在历史中的硝烟与战火也早已愈行愈远、渐渐消散，我抚摸着斑驳的砖墙，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却是范仲淹的那阙《渔家傲》：

塞下秋来风景异， 衡阳 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地点虽略有差异，却颇为应景，无非一个是契丹一个是党项罢了。这阙词的意境，随便拿出一句，能胜过《敕勒歌》何止万千。

惟愿四海升平，八方宁靖，我泱泱中华，与天不老，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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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县木塔

在古老的东方，有一处堪比 巴黎 圣母院般珍贵的历史古迹。

这是一座和 比萨 斜塔、埃菲尔铁塔并称“世界三大奇塔”，被吉 尼斯 世界纪录认定为“世界最高木塔”的释迦塔，俗称“ 应县 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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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雁门关出来后，驱车前往一百多公里外的 朔州应县 城北的佛宫寺，去造访这座千年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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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县 木塔始建于辽清宁二年（公元1056年），至今已有千年历史，是 中国 现存最高最古的一座木构塔式建筑，继承了汉、唐以来富有民族特点的重楼形式，通体纯木结构、无钉无铆，却历经千年不腐、不朽、不倒，被称为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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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30年代开始，建筑界经过八十年的研究发现，首先从结构上来看，木塔的结构非常科学合理，卯榫结合，刚柔相济，有着显著的耗能减震作用。

从地基来说，木塔基土主要由粘土及砂类组成，工程地质条件非常好，其承载力远大于木塔本身的重量。最为有趣的事，每逢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麻燕在塔上安家落户，将木 塔里 的蛀虫吃个干净，千百年来一直担当着“护塔金刚”的职责，成为视木塔为神圣的 应县 人最为津津乐道的现实“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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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内还供奉着释迦摩尼的两枚佛牙舍利，盛装在两座七宝供奉的银廓里。释迦摩尼灭度后，共留下七颗佛牙舍利，经佛学家研究， 应县 木塔供奉的这两颗佛牙舍利，应该是《大般涅盘经》中记载的捷疾罗刹所隐身盗取的一双佛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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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中国 看 深圳 ，百年 中国 看 上海 ，千年 中国 看 北京 ，三千年 中国 看 陕西 ，五千年 中国 看山西 。

穿行在三晋故地，犹如穿行在三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天边残阳如血，城头旌旗猎猎，多少故事，多少传说，皆化为云烟伴余晖渐渐散去。

俱往矣，唯有岁月悠悠，风声依旧，在低声诉说着，那些被湮没在历史风沙中的如烟往事，等着你去聆听，去寻觅，去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