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到镇宏堡
喜欢那些土疙墩,喜欢长城乡。我以为,晋北的土疙墩,镇宏堡最棒。
7月28日,正值大暑时节,老张带我来到这里。迷迷糊糊的我,“一睁眼,浑身一激灵,我被田野里的画面电着了:近在眼前的,是绿油油的豆棵子。比豆棵子高出一截儿的,是黄灿灿的油菜花。比油菜花还高的,是身杆青绿头棕黄的高梁。比高梁更高的,是一堵土黄的墙,‘镇宏堡长城,是也。’”“当然,墙头上长着一长溜的圪墩,此乃长城的敌台。土圪墩就像一个个硕大的头颅,不免突兀而霸气,但头顶上的那抹绿意,则平添了一点浪漫甚至是滑稽。这还没完,比土圪墩更高的,还有淡绿的山,还有淡蓝的云。恰好,这些色彩横向掠过,层层叠叠,颇为壮观与立体。”
当时我问,“这是国画,还是油画呢”老张答,“国画”。我说,“油画也得看啊,秋天还得再来!”于是,国庆节我又来了, 山西 省 阳高 县长城乡镇宏堡,现在叫“正宏堡”。
才两个月,镇宏堡就变了颜色。目前,主宰光谱色系的,是黄色。作为绿色和红色的结合色,黄色正主导着一场颇具节奏的过渡,天气从热转凉,季节由夏向冬。此时,明黄跳跃着的轻快,橙黄抒发着活力,土黄坦露着质朴,金黄绽放着成熟。
这是个迷人的时节,他们都在向长城的本色靠拢。随着色差的减弱,村庄 和田 园的一切,都生发着油画特有的明度、色相、光感、质感和立体感。相比夏天的镇宏堡,我更欢他的秋天,更喜欢那种色彩冷暖、明暗强度和厚薄层次上的“接近”与“略异”,甚至是“不透明感”。
彼此的不透明,诱发了好奇心。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吸引了村民们略显浑浊及木讷的眼神。他们在打量着我们,我们在观察着他们。不仅是观察,还有拍摄,还想接近,还跟他们唠上了嗑……
这里有边塞雄关的古长城,当年是骑兵厮杀的古战场。怎么没有马匹只见驴呢?或许,烽烟的熄灭,令战马归田,可驰骋沙场的马,耕地拉车的确不如驴呀。关键是,养马和养驴,成本有高低,种田也讲效费比呢。于是,作为战力的马退出了战场,甚至退出了田园,让位给了他的那些笨拙、愚蠢但吃苦耐劳的同类。悲呼! 和平 时期,雄风不再浩荡,驰骋没有意义,只是徒步完全可以,于是驴有了广阔天地。还好,驴有点倔脾气,还没阉割彻底。
除了驴,这里还是羊的天堂,可以四处撒欢儿,甚至长城上。可是,长城真的成了牧羊场,想想都栖慌。
不牧羊咋整?不种地咋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总要熬活吧!是的,他们在熬活,还像上世纪的老家,镐刨刀割着黄土地,那点儿微薄的收获。
那刨土豆的老汉像姐夫呢,一脸黝黑的,只是默默地。那捡土豆的大姐,却是跪着的,泥土里抠出来擦净,放进篮子里,满了倒进袋子里,再跪下,往前爬。“想吃,就带上点儿吧,不要钱!”
看着那些我曾经的熟悉的农家工具,木锨、扫把、簸箕、铁镐、碾滚,甚至是拖拉机,亲切之中有苦涩。那深深的冲沟哟,冲走了珍贵的水土,却冲不走贫穷;那厚厚的老墙哟,生长了廉价的荆棘,却生不了文明。社会主义新农村,可别只是粉刷过的那临街的墙,有了统一的色彩有了耀眼的明亮,有了与时俱进的图画和标语,却遮不住老朽的坍塌和新生的失望。
此时,眼里的两幅画面,还是有点小感动,都是土豆地里的,都是小学生。一是长城之外,不同农作物间作的地垅里,那个小男孩儿一直跟着妈妈捡土豆,亦步亦趋,像个跟屁虫。看妈妈在地上拉沉重的口袋很费劲,他前去帮着抬。刚抬起来没抓牢,口袋掉地上砸在他脚上。他仰面倒了,却嘎嘎地笑了,妈妈笑着把他拉起来,随即给他屁股一巴掌。放心,那是亲昵。暑假里,城里的孩子在草原在海滨在游乐园在少年宫,农村的孩子则在田间,帮着大人秋收。或许,那些两毛钱一斤的土豆,就是他下学期的学费。
二是长城之里,大片荒芜的草滩上有一小片的土豆地,两位老者刨的刨捡的捡,一个小女孩儿在电动车的车座上写字。大概她实在太小了,帮不上大人的忙,只能做作业。可能是女孩儿发现了我,很警惕。凝视我片刻,女孩儿跑向那两位老者,他们该是爷爷奶奶或者姥爷姥姥。我惊了小女孩儿,有些不好意思,跟两位老人打个招呼便走了。
光线越来越柔和,我下冲沟上土坡地紧忙活。由于还要赶路,队伍已经集合。我匆匆告别了秋天的长城,还有长城内外的乡亲。
我想,镇宏堡的冬天,也应该成行。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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