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Nice)蕞尔弹丸, 栖蛰法国东南(Southeastern France)之蔚蓝海岸(La Côte d'Azur ),朝暾夕月, 始终于阿尔卑斯山(Alpes)和地中海(Méditerranée)之间, 风姿绰约,“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地理上, 其左右逢源于普罗旺斯(Provence)地域及意大利(Italia)利古里亚(Liguria)及皮埃蒙特(Piemonte)辖区;历史上, 其朝迁市变, 交织了多元的文化与印记, 并深烙于不同时期的雅俗建筑以及寻常巷陌。尼斯向来弥日亘时的是: 迸跃巴洛克(Baroque)元素, 熏浸薰衣草(Lavender)芬芳, 饱嗅地中海美食。

时值仲夏(Midsummer)渐浓, 似锦繁花盈盈在目。明媚阳光下,蔚蓝无垠令天海浑然一色, 使山海眉目传情。数英里(Mile)长的盎格鲁大道(Promenade Des Anglais)形似玉带, 滨海绵延, 两百年间与尼斯海滩(Beach)共存共荣, “惯看秋月春风。”

棕榈树(Palm Tree)林立的盎格鲁大道与鹅卵石(Pebble)杂陈的海滩辅车唇齿, 而云影天光下的那片蓝盈盈, 跌宕着未尽的画情与诗意。海水温润, 浪涛柔婉, 在密咏恬吟间, 氤氲了如洗的碧空, 怜抚了卵石的海滩。信马由缰于盎格鲁大道, 任海风轻抚, 鲜花寓目, 于不经意间, 感应海韵的跳跃, 以及时光的安谧。

天使(Angel)落凡尘，平翅成海湾(Bay)。

盎格鲁大道的东端就是赫赫时名的天使湾(La Baie des Anges)。天使湾玲珑天成, 曲尽曼妙, 湾状呈月牙(Crescent), 宛若天使奋翅展翼, 拥抱碧海, 卷舒尤甚, 张弛亦然。其海水之妙在于近岸初呈翠绿(Emerald), 由近及远, 迤渐湛蓝(Azure), 宛如调色板(Palette)上之色彩，深浅皆备, 浓淡俱陈。

尼斯海滩与众不同, 皆由大小不匀的鹅卵石铺就。或许是终日海水的冲刷和阳光的晒曝, 鹅卵石显得光洁而圆润, 且暖烘烘, 静悄悄。随性行走其上, 不及沙砾的柔润, 但些微的酸疼触感亦然别饶风致。

城堡山(Parc du Château)实属不足百米之丘阜(Upland), 故未及高广, 遑论巍奕。即便原有的城堡(Château)圮毁已历卅百年许, 至今惟剩断垣颓壁, 然游人登高, 志不在于凭吊遗址(Ruins), 而在于临瞰天使湾的妖娆与海岸线的绰约, 因为"登高使人心旷，临流使人意远。”

居高临下不止于尽览天使湾, 老城(Vieille Ville)连甍接栋的红顶黄墙同样尽收眼底。城堡山南麓对面正是遐迩知名的尼斯地标(Landmark) I Love NICE, 其镂空字体呈法国红白蓝三色, 并背衬海岸的曲线及海水的碧蓝, 令人凝瞩不转, 旷志怡神。

城堡山襟连着老城, 而老城乃尼斯之根, 源广而流长。希腊人(Greek)开拓在先, 罗马人(Roman)殖民在后。老城充斥以教堂(Church)及广场(Square), 继而扩而充之, 于岁月荏苒中, 径行直遂, 终蔚然大观。

由于是十九世纪中叶甫离意大利归属, 因而意式生活意趣或情调始终氤氲着尼斯老城, 难分难舍。中世纪(Medieval)巴洛克式教堂与房屋触目皆是, 明黄色(Bright Yellow)的楼房外墙亦是随处可见。

鲜花丽草缀饰了精巧的阳台(Balcony)和雅致的窗楣(Lintel of Window), 而鲜亮的色彩又涌动于仄隘迂曲的巷陌。而起伏的山势予以房屋的高矮错落, 易令游人迷踪失路, 顿然迷茫于"山重水复疑无路,”然再走未几,通衢越巷, 抹角转弯, 又"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开朗。

市井里巷间的纷纷攘攘鲜活了老城的亦古亦今, 令中世纪遗韵萦绕在游人步履款款间, 又让厚重的历史, 袒露于地中海明净日光下, 变得轻盈而芬芳。老城的明黄色调令人感受到那一抹抹热情与好客, 由此心不禁激荡起来, 或鹅行鸭步, 感触时光清浅; 或笑迎过往, 颔首致意邂逅; 或倾心驻足, 轻啜咖啡, 浅尝甜点。

老城西侧缀接尼斯核心-马塞纳广场(Place Masséna)。其端然雄踞城市中心, 年岁稍逊两百, 又以弗凯亚人大道(Avenue des Phocéens)分之成不匀之南北: 状如半圆(Semi-circle)属于南小半部, 形似长方(Rectangle)归于北大半部。广场两侧荟萃银行、食肆、商店及咖吧等; 周遭亦汇集了公交及轨道线路, 俨然交通枢纽(Hub), 故而熙来攘往亦就司空眼惯了。

马塞纳广场气势恢宏, 承接尼斯新旧两城, 又负恃其地利-新旧之界域(Border Area), 故可从容辞旧迎新, 或送新接旧。广场之地面分色黑白, 形如格子, 极具立体之感; 周边建筑皆呈砖红, 堂皇而雅致, 而居中的太阳喷泉(Fontaine du Soleil)雕像色泛莹白(Crystal White)与青铜(Bronze), 就置身于广场南小半部, 源自欧洲神话(European Mythology)及传说(Legend), 寓意行星(Planet)闪烁, 光耀天地。

广场命名以马塞纳(André Masséna, 1758-1817),引以为豪地彰显尼斯对土生土长的安德烈·马塞纳元帅(Marshal)-拿破仑(Napoléon Bonaparte, 1769-1821)麾下杰出将领(General)的敬重与缅怀。同时, 广场上伫立着代表七大洲(Continent)的七座雕塑(Sculpture)同样备受瞩目。这是西班牙(Spain)艺术家霍姆·普伦萨(Jaume Plensa, 1955-)的杰作, 名为“尼斯对话(Conversation à Nice)”, 其初衷为呼吁全球人类(Mankind)的和平沟通与协作。

是日下午, 正值俄罗斯世界杯(2018 FIFA World Cup)1/4决赛(Quarter-finals)，法国足球队(French National Football Team)气贯长虹，击败乌拉圭足球队(UruguayNational Football Team), 率先跻身半决赛(Semi-finals)。法国率土同庆, 尼斯也是一般无二。球迷(Football Fan)们冲出户门院落, 奔向街头巷隅, 纵情遂欲, 一时“百姓莫不蹈舞, 举手相庆。”

于马赛纳广场东侧, 帕永大道(Promenade duPaillon)几近笔直游走于菲利福尔大街(Avenue Félix Faure)和让·饶勒斯大道(Boulevard Jean Jaurès)之间, 其西北侧为花繁叶茂，东南边却是为人称道的水镜广场(Mirror Water Fountain)。

水镜广场实为大水池(Pool), 池面湿浸浸, 恰似覆盖了一层水膜(Water Membrane), 薄如蝉翼, 且匀浄剔透。放眼望去, 不啻于光滑的镜面, “无风水面琉璃滑，“ 映衬蓝天白云与绿树红墙。时而有水雾喷出, 如薄纱横空缭绕, 驱散夏日午后的炎炎, 津润而清凉。

这里是稚童(Kid)的天地, 在虚实相间中, 洋溢着天真与稚趣, 也跳动着率心和烂漫, 更活跃着恣意及任性。

马赛纳广场北端正对让·梅德森大街(Avenue Jean Medecin), 亲密无间, 亦无缝毗连。尼斯商业精粹云次鳞集于兹, 国际品牌(International Brand)实体店铺更是不遑枚举, 满目琳琅, 故而素来是景从云集, 沓来踵至。

让·梅德森大街时尚浓盈, 但不乏令人怀旧之处。其系尼斯南北直贯的主干道(Trunk Road), 不仅保存着早期有轨电车(Tramway)的轨迹, 还揆情审势, 与时俱进, 延伸并增加有轨电车线路, 使之便捷居民(Resident)和游人(Tourist)。

有轨电车新颖而靓丽, 宛如灵蛇(Spirit Serpent), 蜿蜒于尼斯的八街九陌, 于时光静谧中浅笑缓行。沿途景致撩人, 车徐行而景换移, 使人神怡心醉。未几, 画风渐变, 诗情趋浓, 而游兴亦盎然。

有轨电车缓辔来去, 相映生辉于无轨公车(Trackless Bus), 彼此并存不悖, 共相唇齿, 亦令世人触物兴怀, 差慰人意。

尼斯, 让人切切在心, 拳拳在念。

2020.0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