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的起源流传着很多传说故事，其中的一种说法是，国王瓦赫塔古格尔加萨里有一次在密林中打猎时，突然看见一只野山鸡飞过，国王立即放出他驯养的猎隼去捕捉它，但是随后两只飞禽在争斗中一起从天空坠落到了远方的丛林深处。

国王进入密林寻找自己的爱鹰，最后发现两只飞禽都已跌落在丛林里一个巨大的温泉里，被喷涌而出的温泉水烫熟了。国王当即下令：“这个地方以后就叫第比利斯。”国王把当时的国都从姆茨塔赫迁到这里，这座城市因此而得名，一座“温暖的城市”。

世界上很多地方有温泉，以温泉命名的地方因而也不少，但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都以温泉命名，第比利斯是唯一的一个。



对于我个人来说，第比利斯第一次进入我的大脑是小学时学的那篇叫《第比利斯的地下印刷所》的课文，那个充满红色苏联记忆的故事。说实在的，走了百多个国家自认为自然、人文的地理知识还算有个了解，甭管说到哪里，大致的文化、气候、地理常识应该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第比利斯算是个例外，在我来第比利斯之前觉着这个地方即使到了21世纪顶多也就是中国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小城模样，没有高楼大厦，建筑以砖楼和平房居多，灰头土脸是整个城市的logo。

也可能是那篇课文和高加索这三个字给我带来的强烈印象，高加索山脉的国家应该都是山地国家，再加上还是原苏联的加盟国肯定是气候寒冷，而且这些加盟国除了阿塞拜疆都靠着莫斯科的补贴来维持，很穷的山地国家样貌就扎进了我的大脑再也没出来过。



但当我真来到第比利斯的那一刻，视野里的画面和大脑中固有的画面没有一丝的重合！这是那个有着地下印刷所的第比利斯？这是高加索山地国家的模样？旅游中心里免费发的格鲁吉亚介绍手册居然叫《欧罗巴从这里开始》！

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这个所谓的山地国家，这个所谓的亚洲山地国家，完完全全一副欧罗巴的面孔。尤其是它的老城，石头铺成的道路、山上的堡垒、街边的建筑，我是没看出一点亚洲的味道，典型的欧洲中世纪味道。再看它的新城，流线型的建筑、大面积玻璃幕墙的应用、街头的现代化抽象艺术的雕塑，都在时刻告诉你这是个发达的现代化都市。

第比利斯就好比高加索地区的耶路撒冷，这里有格鲁吉亚教堂、亚美尼亚名人公墓、俄罗斯剧院和穆斯林的清真寺、硫磺浴池，还有宏伟的斯大林式建筑，以及近年来兴建的光怪陆离的后现代建筑。 多元文化、风格迥异的建筑、不同的宗教都在这个城市里留下印记， 这里在20世纪前都是亚美尼亚人的天下，甚至直到20世纪80年代，格鲁吉亚族还是只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二。



然而原苏联解体后，多元文化的宽容精神面对高涨的民族主义情绪却显得脆弱不堪。萨卡什维利上台后，矛头转向了俄罗斯，去苏化、去俄化是当务之急，斯大林式建筑能拆的都要拆，不能拆的至少得把镰刀、斧头、文字都要抹掉，在街道名称上，老城的主街原名莱塞利泽街（Leselidze kucha），以纪念苏军中的这位格鲁吉亚大将、二战功臣，却在萨卡什维利命令下改名科代•阿布哈齐街（Kote Apkhazis kucha），一位上世纪二十年代初的“抗苏英雄”。

但我觉着所谓打着民族主义大旗也是名不副实，今天年轻人不再学习俄语是因为民族主义，那他们改学英语呢？盲目崇拜西方也是民族主义？整天盼着自己加入欧盟，甚至市中心的广场居然叫欧盟广场，还挂着欧盟的旗子，让我这个在亚洲旅行的游客有点莫名其妙。

不得不说，格鲁吉亚今天的吏治清廉要归功于当年萨卡什维利上台后大刀阔斧的改革，不过今天格鲁吉亚失去阿布哈兹、南奥塞梯的实际管理权以及国力发展的缓慢，也是源于他高举西化大旗的那一刻所埋下的种子。



高加索三国中和俄罗斯关系最差的就是格鲁吉亚，但在宗教上，它却是唯一与俄罗斯保持东正教信仰的国家，与俄罗斯的东正教同门同宗，但俄罗斯东正教堂的洋葱头在第比利斯却没见到。首都第比利斯最著名的教堂是在伊利亚山上的圣三一大教堂，它是格鲁吉亚最大的东正教教堂，说它是在山上有点夸张，我觉着就是个土坡而已，不过这个建在土坡上的105.5米高的教堂。

几乎在第比利斯任何地方，都能很轻易地看到它。这座教堂并不古老，是独立以后建造起来的，于 1995年动工，2004年建成。最打眼的是主教堂那约7.5米高全部包纯金的屋顶，所用的一半黄金由格鲁吉亚人自发捐赠，金灿灿的屋顶让人老有种想爬上去刮刮的冲动。

圣三一大教堂的选址和建造过程充满了波折，大教堂位于第比利斯传统上的Avlabari亚美尼亚人区，而且在一个很大的亚美尼亚Khojavank公墓上，公墓里是第比利斯亚美尼亚人的先贤祠Pantheon，埋葬了几十位亚美尼亚人的名人。

在苏维埃时期，为了建造一座休闲公园，摧毁了这片墓地上不少的墓碑和纪念碑。随后在圣三一大教堂选址此地时，根据当地人的说法，这片墓地在当时又遭到了缺乏尊重的破坏，墓地的大部分墓碑和纪念碑也被毁，在施工的时候甚至随处可见被破坏的墓碑和裸露的人骨。



建造圣三一教堂的初衷是为了纪念格鲁吉亚东正教成立一千五百年和耶稣诞生两千年，第比利斯当局想尽一切办法，将这座具有纪念意义的教堂建得越华丽越宏大越好，但结果却是令墓地里逝去之人无法得到安息，这是否有违基督教的信念呢？

终归是刨人家坟墓了，这要是在中国，估计就不好收场了。现在只有大教堂西北角墙外还保留有很小一片亚美尼亚墓地，不知道是由于愧疚做出的补偿性措施呢？还是提醒着亚美尼亚后人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这座教堂的外形很有意思，从正面看建筑本身由近而远是递进的关系，用三个逐渐放大的尖型设计连接主建筑，而且主建筑顶上并不是俄罗斯惯用的洋葱头，和所有的东正教堂一样，教堂里没有长凳子，教徒是手持蜡烛站着做祈祷。



我个人是理解不了东正教为什么如此特立独行，难道坐在基督教堂里那一排排整齐的椅子上祷告真的就是对主的不敬吗？圣彼得堡的喀山圣母大教堂，整体的规模绝对震撼，如此宏大的教堂里依然是一把椅子都没有，所有教徒都是站在原地祈祷。

说回来，今天这座教堂来的教徒看来不少，地上已经积满了很多蜡油，一旁有工作人员用铲子在清理地上的蜡烛油。教堂内东北角的马赛克圣母像，东南角的十字架，手抄本《圣经》展柜，西北角的耶路撒冷圣城模型等，都在告知大家这座教堂在格鲁吉亚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