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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旺斯

香草丰茸没马蹄 - 南法塞南克修道院之吉光片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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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梅尔(Peter Mayle 1939-2018)北窗高卧, 东篱自醉, 在其《普罗旺斯·山居岁月(A Year in Provence)》一书中, 曾如此神闲气静地描绘夏日(L'été)之普罗旺斯(Provence):阳光是极好的镇静剂, 时光悄无声息如梦幻般流去。日子悠长舒缓, 甚至有些慵懒, 生活如此快乐还有什么可烦呢?

榴月淡出, 荷月淡入,戊戌(2018)小暑正“千呼万唤始出来”, 迤迤然, 凫趋雀跃, 绰约在望, 而游趾于普罗旺斯, 以领略其碧空、晴曛、明黄、幽紫, 去感受彼得·梅尔之笔底生花, 正逢其时矣! 而塞南克修道院(Abbaye Notre-Dame de Sénanque)尤不可失之交臂,

巢栖于南法(Le sud de la France)石头城-戈尔德(Gordes)之北(Nord)逾一英里(Mile)处, 塞南克修道院岩居深谷, 掩臧于葱郁静谧之中,“鸟穿浮云云不惊, 沙沉流水水尚清”,几近九百春秋, 依旧苍然古貌。

小镇戈尔德蕞尔弹丸, 空灵而简约, 因四方辐辏而发轫于十一世纪, 就地而取材, 垒石而构筑, “盘盘焉, 囷囷焉, 蜂房水涡”, 一时“比屋连甍,千庑万室”于山腰,俯瞰山麓之平川旷野, 之后数百年间, 即里渐里, 俨然“结庐在人境, 而无车马喧”之宜居重镇。

一一四八年,未艾方兴之西多会(Cistercium)亦钟情此地, 但不屑为伍凡俗, 甘居阒然一隅,“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 自食其力, 克己复礼。于是乎, 西多会修士们(Cisterciens)亲力为、兴土木, 百年之间, “夙兴夜寐, 靡有朝矣”, 于戈尔德北向之未远旷地, 营筑起罗马式(Romane)塞南克修道院, 以及方形钟楼(Tour de l’horloge carrée), 古拙而朴陋, 质淳而简隽。

修道院嫡庶西多教派,于云卷云舒之间, 无欲无求而无争; 在花开花落之中, 束身修行以避世。院墙之内, 房屋简约, 直呈几何(Géométrie)之圆形(Cercle)与方体(Carré)。楼墙侵蚀以栉风沐雨, 斑斑驳驳;修士漠然于时光之清浅,潜心修道。院墙之外, 承接薰衣草田,以供世代修士之劳作。薰衣草(La lavande)一岁一绽,道修浸润,清媚黛紫(Noir violet), 今古亦然。

令人凝瞩不转的, 乃修道院前一大爿薰衣草花田, 于响晴薄日下, 酽紫而忧郁, 令人想起浪漫爱情(Amour), 而垣墙铅灰(Gris plomb), 古朴而陈旧, 明煦以光影,让冷火秋烟之皮相, 平添些许生气与洇润。于是乎, 暖意泛漾于铅灰之中, 又兼容了光影流转下院前薰衣草之深紫, 不经意间, 框取两者为画, 衬以云白天蓝, 一张普罗旺斯明信片(Carte postale)跃然而出, 琳琅触目, 且世人深以为然。迄今风靡世界。

塞南克修道院种熏衣草于其肇始乎? 依西多会创立之初衷, 自给自足(Autosuffisance)乃重要标签(L'étiquette)之一, 故由此推断, 适宜南法之小麦(Blé)种植, 乃当初修道院之首选, 只是薰衣草之经济价值(Valeur économique)日后凸显, 才移商换羽, 毕竟薰衣草也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而粗衣粝食亦然。何况, 薰衣草还能换取更多小麦, 何乐而不为?

彼得·梅尔之《普罗旺斯·山居岁月(A Year in Provence)》一经问世, 令塞南克修道院不复“静恭自守,埋声晦迹”, 不得不尔, 聚焦于广众大庭, 终日“躡踵侧肩, 掎裳连襼”, 而修道院近千祀之避世修行与霞友云朋, 显然, 再无纯一不杂, 故西多会难免泣歧悲染。

大约本世纪最初十年里, 塞南克修道院曾改花田成麦田, 紫莹莹易为黄澄澄, 旨在补敝起废, 自给自足, 却引出舆论哗然, 乃至人神共愤, 最终修道院只好“欲抽惊讶而改错兮。”

修道院只是不失旧物, 而世人却罔顾清浑皁白, 兴师见罪, 确实有点越俎代庖, 更是强人所难。殊不知, 修道院瞩目于世, 纯属被动及偶然, 而改种小麦亦是其生存之道, 修道院皆可孤行己见, 独行其是, 再者, 修道院乃私家(Territoire privé)领地, 又非官方(Officiel)观光景点。

不过, 民意(Opinion publique)不可违, 尤其在自由民主(Démocratie libérale)国家, 何况, 塞南克修道院已不止于修道院, 末了修道院也只好犯而不校,承颜顺旨, 以示初心固守,“纤毫物欲不相侵。”

千祀间, 塞南克修道院始终氤氲以“绿树村边合, 青山郭外斜”之静暇, 盈掬以“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之恬淡, 而彼得·梅尔佛眼佛心, 其率性之作, 不啻似镜空潭掷入以石, 荡涟漪、惊水鸟、惹凝瞩, 令修道院褪尽曾悠长之鸥鹭忘机, 迤渐甘于耦世接俗。

原本修道院种植熏衣草乃出于生计, 且利不亏义,怎乃熏衣草之花语(Langage floral)系等待爱情(L'attentepour l'amour), 氤氲无限激情, 充盈无垠浪漫, 而修道院门前之熏衣草花田-普罗旺斯薰衣草最为声名煊赫之处, 竟然由西多会修士-一干禁情割欲、清简绝俗之徒在深耕细作, 纯属出乎意料, 却又深合情理, 前者先入为主所致, 后者价高利厚所驱, 只是不知这群修士迄今能否“心如古井水,到底无波澜”?

在世人眼里, 塞南克修道院外观之清丽, 足以黯淡其内部之简淡,其室内装饰紧扣简素实用之主题(Thème), 以匹配西多会修道之宗旨(Objet)-濯缨洗耳及清心寡欲,而几近千年之蹈常袭故, 匪石匪席, 更实属不易。

显而易见, 迄今悠远之西多会不免日渐式微, 不复当初之鼎盛, 其摈欲绝缘、古寺青灯之避世苦修, 令当今繁华世俗间常鳞凡介为之望而却步, 故而提振乏力, 难乎为继。其实亘古亘今, 一些宗教流派(Écoles religieuses)江河日下, 甚至最终云彻雾卷, 亦是数见不鲜, 不足为怪, 毕竟灭人欲(Désir humain)之苦行僧式(Ascétique)修行, 非有大慧根、大恒心者不能为也!

而今, 普罗旺斯已不止于地域之名, 它已蜕化成一种“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之生活(Vie)-慵懒于舒心轻松之中,简约于无虑无忧之间, 令世人向往之。

罗曼·罗兰(Romain Rolland, 1866-1944)曾颇具慧眼地说过:法国人(Les Français)之所以浪漫,是因为有普罗旺斯。 显然, 其言下之意即是普罗旺斯乃法国最浪漫之处-宜人之气候(Climat)、迷人之风景(Paysage)、撩人之色彩(Couleur), 而色彩之撩人, 首当其冲者, 紫色薰衣草也。

世俗间不乏驿动之心, 激情之徒。当塞南克修道院之风姿流淌自彼得·梅尔笔尖,撩拨大千世界, 好事者(Fouineur)定不会视若无睹, 必然推波助澜, 使之热炒为普罗旺斯之经典标签-晴耕雨读, 修篱种菊。

而今好事者令之“居高声自远”, 名扬四海, 又将薰衣草之人为期许, 附会于修道士之朝齑暮盐, 更对两者云泥之别, 推而广之,放言高论, 似乎风月浪漫之物, 出乎抱朴寡欲修士之手, 更其渊纯隽雅, 远胜方近-索村(Sault)和瓦朗索勒(Valensole)同侪(Pairs)。

愚突发奇想, 既为网红(Lieu célèbre)之所, 必定打卡(Bureau de présenc)之地, 因而游人如织, 不绝于途, 皆属旷日长久,肩背相望之景象, 且塞南克修道院睹始知终,持之以恒, 一直“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然而,面对非诚而扰之聒噪, 感知鬓影衣香之染惑, 塞南克修道院尚能慎终如始, 薪传有自否?


2021.10.12.





2021-10-12发布 阅读量4.8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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